第663章 明月清風(239)三合一(2 / 2)

沒你就不行 林木兒 17508 字 7個月前

這是怎麼話說的?

啟明這才起身,坐了過去,“嬸母不要惶恐,父皇跟汗王義同兄弟,這些年,彼此守望,從不曾背棄。今兒侄兒見了嬸母,晚輩見了長輩,行一禮,您是該當的。”說著,指著這麼一群,“這都是巴林的兄弟!兄弟的父母,就是自己的父母,巴林不能儘孝床前,沒關係,您有這麼多兒子呢,隻要您用的著,沒人敢推辭。”

大福晉看著一個個英挺的少年,她不住的點頭,話卻不知道怎麼說合適了。

啟明就主動叫了太醫,坐在邊上叫太醫給診脈,瞧瞧這是怎麼了?

太醫給把了脈,“病在肺上……”

說了一堆,啟明懂了,二王子不懂,那邊的娜仁聽的半懂半不懂的。

啟泰就低聲道,“肺濕積重,一動便喘,喘起來便吸氣出氣不暢,隻能臥床可對?”

對!

“這得慢慢養……尤其是大福晉不愛吃藥,這針灸和食療調理起來就更慢了……”

慢沒關係,隻要能調養好就行了!

啟明安慰這位大福晉,“並不複雜,儘量不叫您吃藥,但吃食得專人負責,得叫女醫給您針灸……”

大福晉一再表示感謝,等這一行人告辭出去了,這大福晉才跟二兒子說,“……兒啊,新明也還好!你前腳跟新明翻臉,大清就得追剿你!你阿爸跟我說過這樣的話……”

娜仁皺眉,看二哥,“您到底要乾什麼?”

二王子懶的跟娜仁解釋,他有正事要忙呢!這個火銃的事,得跟新明的太子談。

啟明設宴款待了這位,答應的很爽利,隻問說,“是下國書給你們的兵馬大元帥,還是……”

這位心裡一跳,火銃是給自己要的,不是給蒙古朝廷要的!他當時在宴席上沒言語,但宴席結束之後,卻要求私下見太子。

啟明還是見了,他很乾脆的道,“我們汗王身子不好了……父汗有意於我繼承汗位,殿下,我承諾將來蒙古不以國立,徹底跟新明稱臣。”

王承恩心說,一個不孝不悌的東西說的話,誰信?

論起膽大,這位是比蒙古的汗王更大。但是,膽大不等於魄力呀!這是在找死!

就見殿下轉著杯子,而後笑道:“你……我還信不過嗎?不過,若是新明應承你繼位,叫我如何麵對巴林!巴林與我有兄弟之誼,若是如此,我便是背棄了兄弟,他怕是要恨我呢!”

二王子忙接話道,“巴林長在新明,又一直覺得沒能陪伴母親。他是很樂意回來的!”

言下之意是他會負責將巴林送回來。

啟明便笑了,“那你去簽個協議吧,火銃隨後分批給你起運,運到什麼地方,什麼人接管,你說了算。”

好!他直接起身,“那怕是就不能參加太子殿下大婚了,但我想巴林能及時趕到的。”

啟明沒言語,叫人送這位離開。

白官不知道太子是怎麼打算,隻問說,“巴林不會有危險吧?”

不知道!

不知道?

啟明點頭,“他是不是有危險,這取決於他阿爸!”

白官沉默了,過了半晌才道:“巴林……很難?”

是的!巴林很難。

年哥兒把老二帶走,這就是給自己時間呢!給自己充足的準備時間。火銃這個真的可以賣給蒙古,但要人質也是真的!年哥兒給了自己一個選擇,不用真的朝親人動手,隻要將人拿住,送到新明就行了!

甚至於,他臨走還留了一封信,隻要自己願意,可以跟洪承疇求助!甲字營留了一隊人馬就在邊關駐留著,用以來幫助自己的。

要是不想叫人知道二王子是被送到新明了,這些人隻要他們扮作滿清人,將其‘擄走’了就成!

他坐在帳篷裡一點一點的擦著匕首,親衛隨時戒備著,隨時準備有動作。很奇怪,以為心都跟著顫的,手都跟著抖的,但是,並沒有!他的心很穩當,手抓著匕首也是穩穩的。

今年的夏天,草原的中午格外的熱。不僅熱,還旱了,這個生存環境真的太殘酷了。

溪水斷流了,坑裡還有不少水,最近都在用這個水。這個水飲用是不乾淨的!父汗沒提遷徙,那就一直在這裡住著。這樣的水,巴林是不用的!暑熱蒸騰、太陽暴曬的死水,便是煮沸了也有異味兒。

他拿著匕首出門,蹲在這水溝邊上,往下挖,再不停的往出挖,然後土地濕潤,他叫人拿了罐子放在坑裡,然後給炕邊搭建了三角木架,再將乾淨的鐵器懸掛在坑上。第二天早起,他總能得到半罐子的乾淨的水。他自己用小爐子把水燒開,而後泡茶,給父汗送去,彆的話卻再沒有了。

錫爾呼呐克知道,這是他在用這種方式表達他的歉意。也就是說,他這是下了決心了,要做一點對不起自己這個父汗的事了。

他看著桌上的茶,等放涼了,他還是給喝了。

於是,做兒子的天天給送,做父親就什麼也不問,天天都給喝了。

喝到那個水坑裡的水都要用完了,巴林在坑邊收集的水越來越少的時候,二王子回來了。他這個回程花費的時間有點長,比巴林預估的時間要晚了一倍不止。

他乾什麼去了呢?他繞道他妻子的部落借兵去了。

這一天,雷聲滾滾,這是自入夏以來的第一場雨。下半晌的時候,天邊的烏雲滾滾而來,轉眼,天便黑了。雷聲從遠到近,先是悶悶的聲響,再是炸響在耳邊一樣。

巴林穿上鎧甲,問親隨,“前哨可有消息?”

還沒有!

“戒備!”

是!

外麵到處是歡呼的聲音,好些人脫了衣裳,站在雨裡,雙手舉起仰麵朝著天跪在地上,等著天能降下更大的甘霖來。

雨滴先是一點一點往下掉,緊跟著越來越密集,之後像是瓢潑一般。在雨正大的時候,前哨來報:“……五千精騎,已在二裡之外。”

雷聲雨聲歡呼聲,遮擋住了馬蹄聲。

巴林問說,“距離汗王營帳……最近的是虎營。”

是!

巴林輕笑一聲,“原來是虎營!”虎營背叛了汗王,要不然,這都五千人馬再怎麼著也藏不住呀!必定是早前就有虎營在打掩護,他們可能正商量著怎麼靠過來不惹人懷疑,卻沒想到下雨了,這突如其來的,在老二看來,這必是能出其不意的。

是啊!便是沒有這場雨,虎營隻以水源短缺為由,要求遷移,這數千人馬靠過來都是合理的。

巴林低聲道,“傳令下去,圍堵外圍。聽令行事!一旦下令,這五千人馬,一個不留。”

看著親隨下去了,巴林坐在毯子上,手裡拿著一卷書,是唐史。

唐史關於太|宗皇帝這一部分,近些日子他一直在翻看。每看一次,都有所得。

書是好書,百看不厭。進入了書裡,一切喧囂好似都遠去了。直到大帳被掀開,三個哥哥一起出現在麵前,他才抬起頭看了看,“二哥回來了?快坐。”

老二過去,果然坐在了對麵。他發現巴林的習慣跟那位太子的習慣真像,不管多大的事,他的身邊都有三件東西:茶、書、棋盤。

此刻巴林這裡也是一樣,一邊的棋盤上黑黑白白的,也不懂那是什麼。茶就在手邊放著呢,那味道跟那位太子喝的是一樣的,還有就是書,不是在手裡拿著,就是在桌上扣著呢。

書裡到底是有什麼呢,這麼著迷!

他就問了一聲,“你讀的什麼書?”

“天可汗,唐太|宗。”

聽過!也僅僅是聽過而已。

巴林就給他們倒茶,一邊倒茶一邊道,“此人乃是英雄,十六歲在雁門關外救駕;十九歲能帶著三千五百騎兵破十萬敵軍,逼降敵人,繼而進封秦王;二十二歲那一年,一戰便擒獲二王,天下震動,攜勝凱旋,金甲照長安,天下臣服,朝廷封無可封,便封為天策上將;二十六歲,六人六馬嚇退突厥……也是這一年,玄武門之變,他殺弟弑兄,逼父退位,奪了江山,登基為帝,成就了千古一帝。”說著,就看老二,“二哥,是要學這位嗎?”他說著就笑,“你學不了!秦王的天策府,文有十八學士,武有戰功烜赫的沙場宿將數十,他是功高蓋主,天下皆服!可二哥你,不是!你於蒙古有何功?又有何勞?二哥,若你為汗王,要不了半年,便再無蒙古。若是真為了蒙古的,你退回去吧,今兒就當什麼都沒發生過。”

二王子訝異,巴林竟是什麼都知道!知道了卻沒走,還在這裡喝茶!他笑了一下,“你也知道,我不能殺你!你有新明的皇帝和太子保著,是,我是不能殺你!但是,你也不再是蒙古人了!你從裡到外都變成了新明人!這裡不能留你了,你走吧!去你的新明,那裡有你的朋友,阿媽還在那裡,娜仁也在那裡……”

“你終是要背棄新明的,若真到了那一天,我們可還有活路?”巴林這麼問。

二王子道,“阿媽本就病體沉重,能活多久不好說。娜仁是女子,這事跟女子不相乾的,自來也沒有殺女人的傳統跟習慣。而你,你便不是蒙古王子,你也還是他們的朋友,難道他們會殺你?”

巴林將書好好的放在桌子上,茶涼了,他一口給喝了,然後直接起身去了外麵。

這三個哥哥將手都放在腰刀上,巴林的身手他們都比不過。

從帳子裡往出走,外麵大雨傾盆。巴林的手放在腰上,抽出一個奇怪的東西。就見他拉了一下繩索,就見有紅色的東西升騰而起,迅速照亮了黑沉沉的天空。緊跟著,鼓聲陣陣,遠遠的傳遞而來。

這鼓聲還沒停歇下來,就聽到遠處,砰砰啪啪的聲音響成一片。

這是——火器?

是的!這是火器的聲音!

巴林有火器?什麼時候的事?這些人他藏在哪了?這些火器他藏在哪來了?

老二直接抽了刀就朝巴林砍了過來,巴林側身一閃,手裡的匕首一轉,照後一刺,緊跟著就是一聲悶哼聲。

同胞的親哥哥,捂著腹部,抬頭不可思議的看著他。他看著對方的眼睛,蹭的一下將刀抽了回來,血噗的一下噴了過來。他還沒聞見血腥味呢,雨水便將血腥味給衝散了。然後他手裡拿著刀,看著二哥躺在地上,血活著雨水,這一片都成了血紅色的。

老大和老三直接退了,一步一步的朝後退去。

火銃的聲音響徹了一個時辰,天地間安靜的很。領軍的將領站在雨裡,都看著他。他看著滿地的死屍滿地的血,一步一步朝汗王的帳篷裡走去。

到了門口,他站住了腳。好半晌,他沒有動,但到底是深吸一口氣,猛的掀開簾子,他走了進去。

這一進去,他愣住了!父汗穿著要遠行的衣裳,帳篷裡許多東西都裝箱了,箱子一個摞著一個,這是要走。

他一句話沒說,緩緩的跪在父汗的麵前,這一刻眼淚還是下來了:“為什麼?”身為汗王的鷹師還沒動呢,要是加上鷹師,我的火器營想勝,隻怕也是險勝。我都做好了擒‘賊’擒王的準備了,可是您卻沒動。那麼大的動靜,鷹師駐守營地,不曾出來。

您不用束手待斃的!您有贏我的可能!您為什麼沒動呢?

錫爾呼呐克抬手想摸摸兒子的腦袋,但到底是收回了手,“現在,你是個汗王了!不管我傳位不傳位,你都是汗王了。這個汗王之位,是你贏來的!贏來的,跟繼承來的,不一樣。你在新明長大,新明信奉的是正統傳承。而草原上不是!你有力量,那他們便臣服你。你在新明學會了許多,但你從現在開始,要慢慢的開始去學做個草原上的汗王了。”

所以,你是為了叫我贏?

“你父汗也是汗王,各部落人心渙散,你想凝聚人心,還有比這更便捷的辦法嗎?這也是我這個老汗王,還能為蒙古做的。”說著,就叫巴林起身,“我該走了!去新明陪你阿媽去了!我在新明一日,你跟新明的關係就比之前穩固一日。”

巴林問說,“現在就走嗎?”

嗯!現在就走,說著,果然就朝外走去。

“父汗!”巴林叫住他,“二哥……沒死!我沒傷要害,已經給塞了藥了,隨後我會秘密的將他送去新明,由新明予以看押。”

錫爾呼呐克愣了一下,回身看著巴林。

巴林又跪下,“兒子恭送父汗。”

這一次,錫爾呼呐克將手放在了巴林的腦袋上,輕輕的揉了揉,而後蹲下去,在他的耳邊低聲道,“……假如有一日你的翅膀硬了,不需要誰的庇護就能單飛了,你告訴阿爸……阿爸不會成為你的負擔的!”說完,大踏步的便走了!

巴林追出去,看到那阿爸騎馬漸漸遠離。偌大的草原,茫茫然一片,天地之間,隻餘自己一人一般。

原來,做汗王是這個滋味。

錫爾呼呐克一進新明,就被洪承疇給保護了起來,且一路往京城護送。

四爺和桐桐親自往城外迎接,不等錫爾呼呐克下馬車,四爺就疾步走了過去,“老兄,一彆經年,你我兄弟,可算是又聚首了!”

錫爾呼呐克不止一次的跟自己說,看到的都是假象,可每次一想起曾經真摯的交往,心裡不由的就熱了幾分!他忙道,“陛下,慚愧呀!當日承諾,有我在一日,蒙古跟新明稱臣一日……這次,險些鬨出亂子,愧對您呀!”

四爺一把抓住對方的手,“你我兄弟,哪有什麼愧不愧的!世事變幻,哪裡能儘如人意!”說著話,就將人扶下來,兩人把臂並肩走著。

這一日,啟明回去,重新翻書,他手裡拿著的是周朝的史書,而後提筆在白紙上落下四個字——天下共主!

作者有話要說:  明天見!稍後捉蟲,家長值周輪到我了,得提前去學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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