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保姆不在孩子呆的裡間,她就是洗了手出來了,然後用拖把拖地,之後又拿盆去給孩子手洗小衣服去了。
這些就罷了!關鍵是她想起個什麼,就要給韋誌同打電話。像是韋誌同現在的工作性質,那就是一開會絕對不能接電話。很多高級彆的會議,進入會議室之前,手機是不可以帶進去的。那你說,這種情況下,打電話沒人接,這不是很正常嗎?油田再是注意安全生產,可其實每年出的事故也不少。要是出現事故,從上到下都得忙。要是出現重大事故,更是如此。下油田,信號傳不到聯係不上,是很正常的事情。
可這對徐徐來說,卻是煎熬!哪怕韋誌同交代行蹤,也不能叫她徹底的釋懷。
這事本就焦灼的很,可如今到處都是奧賽的消息。這本不關吳桐的事,可吳桐的陪練,都拿了個田徑冠軍回來了。吳桐指導的拳擊運動員,拿了兩枚冠軍獎牌。采訪他們,就免不了提一句吳桐。
對門住的人家,孩子帶著同學來玩,幾個孩子嘰嘰喳喳,聲音可大了,說吳桐就在小區,怎麼怎麼厲害的話。
張姐就覺得徐徐怕是聽到這些話了,情緒不高。於是,她不敢叫徐徐知道。電視不給看,網絡也暫時給斷了。可手機你不能不給她用!好在她從不去刷那種消息。她的那些群,都給她退出來了。她不主動聯係誰,外麵的閒言碎語和吳桐的消息就傳不到她耳朵裡。
張姐一直把徐徐保護的挺好的,儘量叫她情緒平穩。可年底的時候,小區裡到處懸掛橫幅,恭賀四爺和林雨桐被選上傑出青年嘛。
徐徐坐在陽台上曬著太陽,那橫幅就掛在外麵的樹上,醒目的很。她當時就覺得慌的很,“為什麼誌同沒有選上!韋家那誰……不是主管這方麵的事嗎?怎麼就沒有誌同呢?是不是因為我耽擱了他?他會不會生氣?他會跟我離婚嗎?那你說我活著乾嗎?張姐,你說我活著乾嗎?”說著,就趕緊拉上窗簾,“他們更出名了對不對,是不是很多人又在罵我!我知道錯了!我知道錯了!彆罵我了!彆罵我了!”
張姐覺得,要不是看著徐徐可憐,她真想辭職了!以自己的能力,真就是去找工作,一年幾十萬也能找到。有錢的人家找保姆也很挑的!自己這樣並不缺雇主!真的!太痛苦了!饒是自己這樣的關係,跟一個這樣的病人生活都這麼痛苦。你說韋主任得多累,隻怕真快被折磨的崩潰了。
張姐就大膽的找韋誌同,問說,“韋主任,您想沒想過調動一下工作。不止宿城有油田,沿海不也有海上作業的油田嗎?想來,您調動也不麻煩吧!也許遠離這裡,去一些沿海的氣候更好的城市,說不定對徐徐的病情有幫助呢?”
韋誌同就問張姐,“我能帶她走遠,那你能阻止彆人做出更大的成就嗎?做出成就了,不許人家出名嗎?出名了,怎麼能不保證人家的名字不進她的耳朵裡呢?這是個心態的問題呀!如今資訊這麼發達,地球都村了,你能跑哪去呀?”
張姐忙道,“您彆誤會徐徐,她不是因為吳桐出名就羨慕嫉妒,她是怕因為她影響了您。”
韋誌同搖頭,“不牽扯!彆說我沒那麼大的貢獻,本就不該有我。便是我有資格,那遲幾年又能怎麼樣?瓜田李下的,不怕人非議嗎?沒事,我會跟她說的,這跟她無關。”
他跟徐徐說的時候,徐徐低著頭,手不停的搓著膝蓋,“那個……我要是想出國呆幾年,你會找彆人嗎?”
什麼?
“我想出國去治療……我想換個環境……一年……兩年……最多三年,我就回來!我若是能治好,我覺得我行,我還回來!我還想跟你過日子……我想跟你在一起……我若是覺得我沒治好,或是我的心意變了,不想跟你過日子了……那咱們也就分居夠三年了,提起離婚訴訟,很容易就判了。我覺得我在這裡太痛苦了!”
可是國外,你一個認識的人也沒有,行嗎?
“我在國外有莊園,一直有人在打理,我想住到莊園去,我想要一個自由自在的環境……來調整我自己!我就想知道,我要是走了,你會找彆人嗎?”
咱倆沒離婚,我找誰去呀?我這個工作,你覺得我敢找誰去!
徐徐‘哇’的一聲哭出來,“我想聽你說,你是除了我誰也不行,你就愛我隻愛我,所以你離不開我,才不會找彆人的……”
韋誌同拍她,“你想聽的話,那可能就是哄人的甜言蜜語。可我告訴你的話,都是實在話!你細細想想,我說了你想聽的,你就真的安心了嗎?我說了你不想聽的,你不安心嗎?”
徐徐一邊流淚一邊看他,然後扯著嘴笑了一下,“那叫張姐留在家裡照顧你的生活。”
好!叫張姐留在家裡。
“我還要看孩子……”
當然!你是孩子的親媽,你永遠有這個權利。
“我……我想你了,要給你打電話。”
“嗯!打不通那就是我在開會,不方便接聽。隻要接聽,我肯定接聽。打不通彆著急,我在的。”
徐徐點頭,再不說話了。
但是臨走了,她還是強忍著不適,走出了大門。然後一直在桐桐家的單元門口徘徊。桐桐下班回來的時候,就碰到徐徐了。
她沒下車,隻搖下車窗看徐徐,“找我?”
嗯!
“上車。”林雨桐說完就把車窗搖上了。大冬天的,冷死個人。
徐徐上了車,坐在副駕駛上,林雨桐幫她係上安全帶,她並沒有躲避,也沒有瑟縮。林雨桐意外的看了她一眼,徐徐低聲說了一句:“我知道你沒想害我!”
林雨桐沒再說彆的,開著車就出城了。在車上給吳雲說了一聲,“大概一兩個小時之後回來。”
吳雲每天在桐桐下班的時間點,都會在陽台上看著。看著她的車回來,看著她下車,看著她進了單元門,然後趕緊去開門。今兒也一樣,看著徐徐在樓下,看著桐桐把徐徐帶走了。
這孩子呀,看著硬,其實心最軟了。
車子駛出了城,徐徐也不問去哪!林雨桐隨便停在一處胡楊林邊上,看徐徐,“你想跟我說什麼?”
“說對不起……也想說一句謝謝你。”
林雨桐看她,“真覺得對不起,真覺得該謝謝我?”
是!徐徐的眼淚下來了,“我有時候真覺得……我不該活著!也許死了,會好過很好。”
林雨桐下了車,也把徐徐從車上拽下來,朝一邊的荒漠去了。
風吹著,風滾草一圈圈的滾動著,從兩人腳步滑過。林雨桐停下來指著那草,“你在宿城住了幾年了,這個戈壁荒灘,你來過幾次。你見過風滾草,可你知道風滾草一年四季都是什麼樣的嗎?這種草,乾旱了,就是你看到的那樣,被風吹著,跟個流浪漢似得四處飄。可不管怎麼乾旱,它都死不了。隻要環境合適,它就紮根發芽,還能開玫紅或是淡紫的花來,很好看!”
說著就看胡楊林裡去,“你來看看這這些樹,知道多少年了嗎?這是最初的創業者在這裡種植了,幾十年了,你看看那上麵的痕跡……看看這些東西活的艱難不?”說著又指了指腳底下,“沒到六月,張姐愛買的當地蘑菇,說是你愛吃,知道從哪來的嗎?就是從這些沙土裡鑽出來的……”
林雨桐指了指這戈壁,“多看看,看看你的心胸就開闊了!這麼多生命這麼難都活著呢,你有什麼資格輕易說死?死了,你拋得開你的錢嗎?你要真沒了,你的錢,得被老太太拿回去一半。剩下的,得由你丈夫管著,將來才是你孩子的!韋誌同這樣的年紀,這樣的品性,你覺得他找不到一個更好的?你覺得人家再生不了孩子?所以,死什麼呀?要真覺得自己有罪,那就去贖罪好了!慈善不能是做戲,你要知道有心為善雖善不賞。你得真的想著去贖罪!怎麼贖罪呢?這世上哪一天沒有被網曝的人呢?不是每一個被網曝的人,都有能力應對的。你現在雖然也沒有應對的能力,但你應該讓你自己有!你有錢,你能組織有力的律師團隊和心理乾預團隊!你得先去調整你自己,而後真心實意的去幫幫這些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的人!你甚至可以養公關團隊,為這些無處發聲的人去發聲……你去做一個慈善家,去做一個能幫助更多人的人。你是在贖罪,也是在自救,更是在幫你的丈夫,你的夫家,而你的孩子……會收獲一個受人尊敬的母親。隻要真的去做了,老天自給你公道!等你能代表很多人說話,那就去團結社會力量推動法律的完善,這意義難道不比虛妄的誇獎和讚美更實在嗎?錢這個東西,躺在賬號上,其實一點意義也沒有!它動起來了,你才真的攥住了財富。”
徐徐一屁股坐在地上,嚎啕大哭,這哭聲裡什麼都有,林雨桐也沒勸,直到她哭完了,哭累了,兩人才返回車上,給送回家去了。
說這些有沒有用呢?現在還不知道,隻是徐徐在出國登機的時候,都是平靜的。飛機升空,穿過雲層,真就這麼走了!
而這一走,真就是三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