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唐風華(1)
耳邊梵音陣陣, 鼻息間似有似無的總有幾分鬆香的味道。
胸口憋悶,嗓間劇痛, 還沒掙紮著睜開眼皮, 林雨桐就潛意識知道,這個身體就是個病癆的身體。原身就是病死的!五臟六腑極弱,最嚴重的是肺……憋的胸口悶疼, 再不醒來真就憋死過去了!
用儘渾身的力氣,可算是把眼睛睜開了,這口氣才算是大口大口的喘了出來了!
她都能聽見破風箱似得呼啦呼啦的喘氣聲,還沒回過神來了, 就聽耳中傳來什麼掉落地上的聲音,然後聽見這人說, “阿彌陀佛, 你果真是又活過來了?”
這是什麼話?
林雨桐扭臉看過來,昏黃的燈光, 還不能適應光線的視力, 叫她瞧的不甚分明。這人近前來, 一直冰涼的手搭在她的額頭上,“果然, 又有了些熱乎氣。”
林雨桐看見了,此時眼前的人,是個女尼。
四五十歲的人吧,頭上光溜溜的, 長的有幾分慈眉善目,穿著灰色的夾布尼袍,脖子上和手上都掛著佛珠,剛才聽到梵音, 怕是她誦經的聲音。
平躺著喘息艱難,她微微抬起手,對方愣了一下,伸手將她給扶起來,後麵支棱起一個硬邦邦的東西,端是難受。可這身上的難受跟不能呼吸比起來,壓根就不算什麼。
她就這麼靠著,對方拿了個黑乎乎的極為厚重的碗來,用木柄勺子舀了水遞過來,“用些吧,許是就舒坦些了。”
抿了幾口水,溫熱中帶著幾分甘甜,倒是好水。她伸出手,自己接了勺子,又快速的多喝了幾口,將嘴裡古怪的味道都給驅散了。這味道,還有這嗓子的疼痛,怕是有人給原身強行灌藥了。
半碗水喝完,她才注意到這手。極消瘦,手指纖長,偏還留了長長的指甲。順著手指看向覆蓋在手背上的一節衣袖,然後整個人徹底愣住了,這跟眼前這女尼所穿的衣裳有何不同?一樣的衣服料子,一樣的顏色,難不成……
林雨桐撞似無意的抬手揉太陽穴,可其他幾根手指明顯的碰到了光禿禿的腦袋。那麼自己是——女尼?
晴天霹靂呀!
林雨桐心裡一萬匹馬奔騰,麵上隻不顯。這中年女尼就道,“是頭疼?”說著,翻找了帽子出來,灰色的尼帽扣在腦袋上,她瞬間失去了說話的興趣。
再一抬眼,才發現這女尼是跪坐在自己身邊的。
沒有床嗎?
打眼一看——沒有床!
她心裡咯噔一下,這是要完呀!到明朝幾乎還都能過活,那是因為最起碼吃的已經很過的去了,大部分常吃的也都已經有了。可曆史再要是往前推,說實話,日子真沒那麼好過的!
腦子亂的很,一時想著吃不好穿不好,四爺還不知道流落在哪裡,一時猜測著沒床會是唐朝嗎?唐朝做過女尼的,不會是那個大名鼎鼎的女人吧?
可等年紀大的女尼打坐去了,她閉目眼神之,翻了原主的記憶,這才心裡念了一聲佛——不是她!萬幸!
雖不知道今年是哪一年,當朝的皇帝是哪一個,但是原主的記憶裡,本尊是個才十二歲的小姑娘,自小就長在德業寺裡。那這自然就不是那個大名鼎鼎的女人了!
這姑娘生來體弱,連出這間屋子的時候都不多,這個院落是德業寺最角落的一個院子了,常年照顧她的,就是那個打坐的女尼,法名靜慧。
靜慧四十許歲人,具體的年紀不得而知。她回來也訥言的很,甚少跟這姑娘說外麵的事。這姑娘隻知道她是誰放在寺廟門口的棄嬰,包著一個破破爛爛的包被。寺裡像是這樣的棄嬰不是一個兩個,隻是她身體格外不好,沒機會跟人接觸而已。
林雨桐睜開眼,所得信息有限的很。但隻這點信息,林雨桐就覺得不對!這姑娘是個病秧子,就這個身體,不是常年好藥養著,那都早死了。一個棄嬰,病病歪歪長年累月的吃藥,飲食得精細,湯藥得及時……這何其艱難?因著靜慧養這孩子養出感情了,所以才不惜一切代價要救治?
有這種可能!可是,靜慧就是一個中年女尼呀,因為要照顧原身,她幾乎沒有出寺廟的機會,她又從哪裡來的銀錢,來給這個孩子瞧病呢?
當然了,這些可以暫時不考慮,畢竟當下最要緊的便是自己的身體。這身體起床都艱難,更遑論擺脫這裡,去尋找四爺了。所以,當務之急,反而是自己的身體。
可身體……一需要湯藥,二需要針灸。
湯藥這個,一般的大夫看不了。咱自己開方子是可以,但是沒由頭,這孩子就讀了些經文,會認字而已,彆的可從沒學過。還有針灸,沒有針怎麼弄呢?
林雨桐想起隨身攜帶的那個能被稱之為‘空間’的東西,想了想還是放棄了,看看!先看看再說。
身體的疲乏,叫她這麼半靠著都睡過去了。等再度醒來,天依然大亮。而屋裡依舊昏暗,鼻尖似有似無的有藥味傳來,她仔細的分辨了一下,有些驚訝,今兒的藥好似有些對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