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不牽連無辜了,林雨桐就看呢,想看武後是真想殺人,還是安排了什麼人在周圍,隻想給賀蘭美之一個教訓。
可這一看可不了得了!哪個小娘子大膽的跑出去,沒關賽馬場的門。這瘋馬要是衝出去,外麵就是太子帶著許多的貴戚子弟,四爺也在外麵。
她蹭的站起身來,一邊喊著關門,一邊往樓下看。
賽馬場的人不知道外麵有誰,這隻有站在二樓才看得見內外的。
果然,怕什麼來什麼,那瘋馬直奔著門而去。賀蘭美之拽著韁繩,就這麼被拖拽著。不是她不想鬆手,而是最初怕掉下去,她把韁繩徹底的纏在手腕上了。這會子就這麼被馬拉扯著狂奔而去!
來不及了!
林雨桐摘了身上的披帛,順手扯了裴娘子的披帛。這個長得在兩米,接在一起,然後綁在二樓的石頭圍欄上,這長度肯定不到四米,但也三米多了。
來不及多想,她順著這個就下來了,沒給人一點反應的時間,隻剩下身後一片驚叫一聲。
李賢驚叫一聲,指著牆上的林雨桐,這是有刺客嗎?
林雨桐一落地就擺手,“跑啊!”
逆風!聽不見!
四爺麵色一變,“公主說,快跑!”
跑什麼?還沒反應過來呢,就見一匹瘋馬後麵拖著人,直直的朝人群衝去。
本來一臉嘲諷的武敏之一瞧,那不是美之又是誰?!誰都能跑,隻他不能。他奔著瘋馬而去,喊著,“撒手,把手抽出來……”
聞訊趕來的侍衛往武敏之的手裡遞刀:“快!砍斷!”
武敏之拎著刀就扔,一把砍斷了韁繩,可到妹妹的跟前一看,心都涼了!那瘋馬被侍衛攔截,又朝這邊來了。他一手拔了刀,一手拽著韁繩就上馬!妹妹血肉模糊了!活不成了!活不成!
果然,就這麼死在宮裡了!
跟娘一樣,就這麼死在宮裡了!
他抬起頭來,看見站在人群裡的李弘李賢他們,死吧!都去陪葬吧!他勒緊了馬頭,就衝著那個方向,還怕衝不死幾個,便一刀砍刀馬臀上,馬兒嘶鳴一聲,以更快的速度朝人群中而去。
跑不了的!武敏之就是衝著李弘去的!
四爺看桐桐,桐桐手裡拿著一杆□□,眼看到跟前了,一杆□□瞬間扔出,直奔馬肚子。
手上的力氣不夠,並沒有把馬怎麼樣?
可這個機會難得!這足以叫馬瞬間減速。
四爺喊了一嗓子:“閉眼!”然後手裡的東西利索的扔出去,那是一包桐桐給的防身用的藥!
藥一扔出去,馬兒打了一個響鼻之後,身子就打晃,侍衛已經圍過來用繩子逃住馬脖子了,林雨桐上去一把奪了武敏之手裡的刀,貼著他的大腿一刀捅進了馬肚子,而後連續的捅進去,再將刀往出一抽,血嘩的一下噴出來,滿身滿臉都是!
隨著這血的噴出,馬兒轟然倒下。帶著的武敏之從馬上重重的摔下來,抬頭就能看見這位安定公主冷酷的眼。她渾身的血,手裡拎著滿是血的刀,就那麼冷冷的看著。
武敏之嘲諷的一笑,就攤開睡在地上,然後閉上眼睛,可眼角的眼淚一瞬間就下來了。
父親早沒了,母親死在這宮裡了,妹妹也死在這宮裡了!孤兒寡母,自己是唯一的男丁,可結果呢?一家子都成了彆人的玩物。
不該恨嗎?不該殺嗎?
該恨!該殺啊!
李治和武後帶著人趕過來的時候就看到的是這個樣子!
英國公家的曾孫站在安定的麵前,用衣袖給擦臉。那擦的,血一道子一道子的,比不擦還猙獰。
宏兒喊著,“太醫呢!太醫呢!太醫呢!先看看公主——快!”
賢兒蹲在賀蘭美之的邊上,癱坐在地上,站不起身來。
顯兒圍著安定不住的問,“皇姐,你哪疼呀?”
不疼!沒事。
侍衛統領請罪,“是臣等的失職,這匹馬是禦馬!”
禦馬不是誰都能碰的,沒有聖旨也無人敢殺!要不然,也不會遲遲不懂,最後還是公主揮刀將馬給殺了。
李治擺手,“起來!起來!意外!誰都不想的意外!”說完就喊人:“來人,先送公主回寢宮。”
桐桐捏了捏四爺的手,直接告退了。
鳳翔宮裡,劉神威在外麵親自熬藥,雖然知道師妹沒受驚嚇,但安神湯還是要用的。傷嘛,也沒什麼。真一點皮外傷都沒有。
他的小藥童回來就低聲說,“賀蘭家的小娘子……傷的血肉模糊,沒了氣息了!那位老夫人傷心的厲害,暈厥過去了,好容易醒來,就說要找凶手,問馬怎麼好好的就瘋了?藥從哪來的?”
這是要查太醫院呀!
劉神威心有戚戚,幸好自己被調來隻負責師妹了,要不然,且不好逃脫。
好好的一場宴會,開始的奪目,結束的也刺激。
李治不住的揉著額頭,武後在邊上坐著,看著醒來就哭鬨不休的母親,“叫人送您回去吧……”
楊夫人抽抽噎噎的也不動地方。武敏之就在邊上哭道:“明明之前見的時候還好好的,還說什麼不舒坦,不騎馬!這怎麼好好的就去騎馬,偏還是瘋馬?”
楊夫人馬上道:“是啊!沒這樣的道理。”
武敏之又道:“她自小在宮裡,什麼馬能騎,什麼馬不能騎,她不知道嗎?怎生就騎了禦馬?還偏生給騎出去了?誰給她馬騎的!”
楊老夫人馬上道:“是啊!這明顯就是有人要害她。”
武後一句都懶的說了,看了祥瑞一眼,祥瑞一招手,便有好幾個人上前,攙扶著楊老夫人出去了。
武敏之遲疑了一下還是起身了,武後又道:“敏之呀,賀蘭家就剩你了!武就不要姓了,回賀蘭家吧!”
這是得從武家趕出去,丟失爵位,丟失現有的一切!
他沒應承,隻是道:“武家的事,是姨母說了算,還是老夫人說了算?”
楊老夫人立馬站住腳,“自然是我說了算!你就是武家的嗣孫,便是國法也管不到百姓家承嗣的事!我把話放在這兒,誰要是敢攆你走,我就吊死在宮門口。隻要我在一日,你就是武家唯一的嗣孫!我看誰敢拿你怎麼著?”
武後嘲諷的笑了一下,“祥瑞,收了老夫人的腰牌,有生之年,不許老夫人無詔進宮。”
楊老夫人回頭看她,“你是我女兒,天下的悠悠眾口罵你的還少嗎?對我不好?那你就添了最大的一宗罪——不孝!不孝不慈,何以母儀天下?!”
武後蹭的一下站起身來,手指著母親,渾身都開始抖了!好半晌她才背過身再不看,隻說了一句:“出去!”說完抬手拂下棋盤,幾乎是用儘全力的吼了一聲:“出去!”
然後真就攆出去了,宮裡安靜極了。
武後不提賀蘭美之的事,隻跟李治說,“回頭該找英國公談談孩子們的婚事了。”
婚事?
李績一路上都不言語,也在想這個婚事。一回去之後叫了孫子和曾孫到書房。這才重新打量這個曾孫!今兒,這小子借太子的手給公主送了禮,可這禮到了太子手裡,太子卻反手給了聖人。
聖人專門叫了這小子過去說話,說了什麼,他都沒聽見。但是那會子,瞧著曾孫在聖人麵前,那儀態,那氣度,還有聖人越談越高興的表情,他就知道,這是入了聖人的眼了。
其實,自己對後人的要求隻一個,就就是——好好活著!
能健康的活著給自己養老送終,自己就算是走的安心了,彆的不敢奢求。可如今瞧著,好似後代也不止是孫子這個德行的,曾孫還能期待!那這個事就得好好的談談了。
回來他就得正式提這個事了,“想娶這位公主?”
四爺就看他:“當初聖人廢了王皇後要立武後,曾祖父您是怎麼說的?”
李績摸摸鼻子,當時自己說:那是聖人的家事,不用問誰的意見。
於是,聖人拿這個做借口,力排眾議,冊立了武後!
不過,你小子這麼說是什麼意思?我這戰功是實打實的,不是鑽營來的!說的就跟我是武後的黨羽一樣!
不是!老子再重申一遍——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