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唐風華(25)
人死罪孽消, 保住了妻兒。
武敏之是以國公之身死的,又是為了救長輩,怎麼說呢?加上此人真的一無是處嗎?他頗具才氣,還在編纂《三十國春秋》。
而今人死了, 不提不好的了!也沒人在意那些不好的了。
林雨桐歎氣, 這事怎麼辦?進宮嗎?進宮怎麼說呀?她按時起床, 隻當什麼都不知道, 往演武場去了。
而四爺不行呀, 四爺得上朝去了。三品大員, 得入朝堂的!
其實有大門直通外麵, 是可以從大門口走的。可每日早早的開啟大門興師動眾的,不合適。四爺是從側門出去,走坊門進宮的。
坊間各種鋪子都有, 秋實幾個最愛這個時候出門了。坊門快開的時候,這裡等著不少上朝的相公,或是有出城辦事的, 都早在的等在這裡了。
靠近坊門的鋪子裡,胡人店家正做著胡餅,剛烤出來的胡餅焦脆, 外麵的芝麻散發出來的焦香氣息叫人不由的沉醉。
每日裡, 秋實都要去買的。四個侍從一人倆胡餅, 能扛半天的餓勁兒。
在人群裡邊等邊吃呢, 偶爾聽了一句半句的,他嚇的給噎住了。好容易順過來了, 都不敢跟自家的郎君說。
四爺出門早,桐桐沒起他就出門了。住的近,儘量不遲到!到的時候果然沒遲到。
他前麵站著的是工部尚書閻立本, 這幾天處下來還不錯!閻立本還在四爺麵前提了狄仁傑,此時狄仁傑還在下麵做法曹,閻立本有意簡拔狄仁傑。再加上閻立本本是建築大家,四爺跟人家能說到一起,很快建立起了極好的交情。結果今日來,閻立本正跟劉仁軌說話呢,他給兩人打了招呼,兩人隻用眼神交流,再不發一言。
不僅這兩人不說話了,便是其他人,也在看到自己之後,彼此使眼色,或是相互戳一戳,好似要提醒對方一下:彆說,他來了。
四爺:“……”事不對呀!這是出事了,且出大事了,覺得不能叫自己知道他們在議論的事。
什麼事呢?肯定不是李治。聖人無私事,朝臣也不能把聖人怎麼著。所以,犯不著避開自己。
犯事的不是桐桐,不是李弘等人,那隻能是一個人——武後!
武後又怎麼了?
四爺見還有時間,也還有人陸陸續續的才來,他就往殿外走,找人打聽一下,這是又怎麼了?
人人見了他客氣的見禮,就是不多言語。
好容易等來一個在宮中值崗的千牛衛小將來,此人正是李績的副將契苾何力的兒子契苾明。這種關係,契苾明就不瞞著,低聲把事情說了:“……才聽說,那位老夫人醒了,活過來了……那個男子是一伎子,姓白,在平康坊頗有名聲。”
四爺拍了拍他,“忙去吧,我知道了。”
這事一打聽清楚,四爺就知道,要起風了。朝臣們對武後的又一波攻擊又來了!廢後不至於,但肯定會反對武後乾政。廢後牽扯到東宮,這是李治堅決不許的!所以,這些人為了限製武後,會促成東宮輔政,限製武後乾政。
站在朝堂上明顯能感覺到一股暗潮在湧動。
四爺站在這裡沒動,今兒這快散了!事發突然,但李治肯定知道了。他自然也知道朝堂會是什麼反應。因此,他今兒會稱病,或者說他近期會稱病!這事得緩著些想辦法,所以,避而不見,未嘗不是一個辦法。
果然,才這麼想來,劉仁就來了,宣布說:聖體違和,改日大朝,散朝吧!
四爺就順勢出來了,出來之後他也告假,病了!實在是頭疼。閻立本特彆的善解人意,“那就回府歇著吧,等歇息好了再來。”
轉臉這又回府了!
一進大門,正碰上李敬業要往出走。
四爺站住腳,“您去哪?”
李敬業朝外走了走,“有熱鬨瞧……你彆管!”
這個時候誰都能出去,就你不能!四爺看跟在後麵急匆匆趕來的宋奎,沒動。
果然,宋奎帶著倆高壯的部曲,追上來直接攔住了李敬業的去路,“今日您不宜出門。”
噯?什麼意思呀?
四爺叫人關大門,“我正有要事跟您說,去書房吧。”
行!書房。
進了書房,四爺直接就問,“您出去看什麼熱鬨?”
“周國公府……”
四爺打斷他,“周國公府出事了,您去瞧熱鬨,合適嗎?”
“不直接去,就是喝個酒,聽聽樂子。”
那你的心可真大,“正亂呢,在家呆著吧!”
老子都呆的快起毛了!我不出坊,就在坊裡,成嗎?
正說話呢,宋奎在外麵說話了:“郎君,公主在演武場等著呢。”
李敬業說四爺:“趕緊,公主叫你了。”
四爺沒動,看他,“公主請您去一趟。”
請我乾什麼?
宋奎在外麵道:“是公主著人令我攔住郎君您的,還說,攔住了務必請您去演武場。”
不是!我出門公主是怎麼知道的?
“公主祭了家廟,拜了祖宗,老夫人將中饋交給公主打理了。”
可打理中饋又怎麼管男人們出門的事?
“馬匹馬車連帶的馬料,都屬中饋!”
出門有事也不能出去。
宋奎一字一句的:“殿下說了,務必攔住!彆說是有事了,便是天塌下來,您也不能出府!府裡的所有人等,都不許出府。”
嘿!家裡進土匪了吧!李敬業出來,看著宋奎,“你不是除了國公爺,誰的話都不聽嗎?今兒這是怎麼了?”
“好叫郎君知道,國公府上下對君王忠心耿耿!公主是君,豈敢違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