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菊給的冊子上,李賢的生日是臘月十八。那隻能是公元六五四年臘月十八。
那就是說,原身這個女兒跟李賢是同一年生的。一個生在了年初,一個生在了年尾。
曆史上沒記載安定公主的生辰,隻是估摸著,應該是春上生的。這一年是二月才開春的!
從三月二十三,到臘月十八……哪怕是才生了就懷上,這也不足八個月呀。
所以,有人懷疑李賢不是武後生的,這種猜測並不是空穴來風,總是有什麼地方叫人覺得不合常理了,這才如此的。
但林雨桐還是傾向於李賢就是武後生的,她直言道,“以母後的脾氣,若你不是親生的,怕也活不到現在。”一個孩子想長大,那麼容易?一場風寒就能要命的,可你不活的好好的嗎?
李賢明顯愣了一下。
林雨桐就又道,“你要回頭去看呢!當時母後還不是皇後。我‘夭折’的時候,應該是懷著你的。喪女是一層打擊,當時的局麵你想想,母後麵臨著什麼樣的壓力!廢王皇後本就不容易,好容易廢了,這立後又是一層難關!如今回頭去看,那都是好日子。可其實呢,那賭的何嘗不是身家性命?皇兄的命,她還有身在腹中的你的命,成則一飛衝天,敗則屍骨無存。皇兄才牙牙學語,我又‘夭折’,你尚在腹中,又恰逢生死存亡的關鍵……你七個多月早產,未必不可能。你幼年是否多病?”
是!姨母一直照管的極好。
“姨母……到底親近,娘家人那時候肯定不會害她,除了娘家人,母後敢把你給誰?那時候才做了皇後,宮中勢力一定錯綜複雜。況且,那時候母後又懷了顯兒,隻能將你交托在可信人的手中,才能保你無虞。你怎會想偏了呢?”說著,就伸出手,“手腕給我。”
號脈嗎?
李賢把手遞過去了,林雨桐摁脈,半晌之後便篤定的道,“你確實是早產,而今是不是每遇節氣變化,都久咳不止?”
是!
“這便是胎裡帶來的,弱!”
李賢笑了一下,再沒說旁的。兩人說起了旁的,《尚書》、《禮記》、《論語》,這點子年紀,竟是樣樣皆通。
李賢還好奇呢,“都說皇姐學什麼會什麼,聰慧異常。我以前還以為又是下麵的人誇大,可如今聽著,竟是真的不成?”
“你隻拿最精髓的來問,而我又恰好學的是精髓的這一部分,唬人的罷了。”
說了好一會子話,李顯才來,端了李賢的杯子就喝,卻挨著林雨桐坐了,“渴死我了。”
李賢說他,“你也忒的話多,跟他們有什麼可說的?”
李顯嘿嘿乾笑,“發配的地方到底偏遠,我還不曾聽過那是什麼樣的,聽聽也無妨。再則,母後下旨叫來了,若都不搭理,也不像個樣子。皇姐在宮外,若是勞煩皇姐應酬他們,少不得他們以後還得煩皇姐。我跟六哥都在宮內,隻六哥心裡不大自在,我便應酬應酬!六哥不說謝我,又說我話多絮煩。”說完朝外喊,“進來個人,拿把扇子來。”
扇子給送來了,他輕輕搖著,給他自己扇風,也給林雨桐順道的扇了。又喊李旦,“不要帶著小妹跑了,出一身汗,來坐吧。”說完又問林雨桐,“姐夫呢?聽說又病了,才說看姐夫弄的那個印刷術,又不好打攪姐夫休息。聽聞皇姐釀了好酒,怎生隻送母後和太子哥哥,我們都不見?”
“改日在府裡設宴,給你們下帖子。酒太烈了,你們喝不得,我在花跟下埋著呢,過兩年你大婚之時,我送你呀!”
李顯瞬間紅了臉,但還是道,“這可算是說定了呀!”問了又問,“何以非得埋在花根之下。”
李賢就說他,“蠢材!蠢材!叫你多讀書,偏不聽。晉人所著的《南方草木狀》中早有記載,女兒家出生,便在家中的桂花樹下埋酒以備出嫁之時引用……”
李顯也不介意被罵了蠢材,隻道,“必不是六哥你看來的!想來又是那王勃,挑著偏的僻的顯擺他的能耐!”
兩人一路鬥嘴,李旦不時的招惹的太平告狀,就是一種很熱鬨的狀態下,把榮國夫人給送葬了。
林雨桐把這幾個都給送進宮,才算是差事完了。
臨走的時候,李賢還說,“姐夫的藏書挑幾本出來,我叫王勃去取。”
哪有那麼些藏書?
四爺從李績的書房裡弄了幾本來,但都是絕版,“送給潞王了。”
王勃不敢要,就是借書呢,怎麼像是討要,他忙道:“下官抄吧。”不過就是得在這邊呆兩天。
天氣熱呀,常不常的王勃就得出來在亭子裡抄書。駙馬也在亭子裡畫奇奇怪怪的圖紙,有時候會叫公主來幫著算什麼東西。
但是他發現公主有點奇怪。
先是盯著他打量,打量完了又問了一句:“王舍人可會戲水?”
王勃搖頭,不會!
第二天,公主又問說:“王舍人可要學戲水?”
不!不想!
第三天,公主建議自己說:“本宮覺得王舍人還是應該去學戲水!”
王勃:“………………”這是啥意思?動輒叫自己去戲水?這是什麼怪癖?突然,一個驚悚的想法給冒出來了:公主莫不是看上我了?想請我做入幕之賓?
麵首什麼的,並非在下的誌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