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唐風華(31)
李治想帶著武後出宮, 去後宮跟武後一說,武後就沉默了。
這個時候出宮,還是想跟太子更多的機會!
武後皺眉, 也不是不行, “但太子大婚在即,這個時候離開,不合適!不若等太子大婚之後……明年開春再出宮也不遲。”
這話也有道理,李治沒勉強。
可李弘怎敢大意?隻覺得身上像是壓著幾重大山一樣。
今兒戴誌德說:“娘娘斥責了李安期,說他辦事輕佻……已然發下旨意, 謫李安期為荊州刺史。”
李弘明白這個意思,這是說母後有挾私報複之嫌, 這麼對李安期是不公正的。
他一方麵覺得母後的手段太過於淩厲,你就是對此人看不順眼, 能否過上一年半載再緩緩調整。怎生是這麼一副脾氣?才跟你意見相左,你就迫不及待的將他調離。而另一方麵, 他又得思慮,是不是自己對母後的成見太深呢?張安期的能力是有的, 他幾乎沒有地方任職的履曆,這調去做了荊州的刺史, 真就是貶謫嗎?未必呀!他太膽大, 說話直辦事更直, 這樣的人一直留在朝廷,是成不了真正的宰輔的!去下麵呆一些年,看看真正的民情, 對他以後有好處。
可這個事又該怎麼說呢?說大臣吧,他們覺得孤沒有主見。麵上站在母後的一邊,會叫大臣遠離, 現在自己冒不起這個風險。可若是因此而跟母後爭辯,不管母後是怎麼打算的,但她一定會說這是曆練。反倒要給戴誌德他們扣上一頂質疑君上的帽子。
這邊還沒處理呢,禮部又上折子,說是周國公府雖有後人,然都是罪臣之後,朝廷是否要收回國公府邸。
李弘拿著折子,想大手一揮直接就給批複了!武家那些人確實是沒有留著的必要!要是能送回老家那真是他們的福氣。暫時收回周國公府,等將來武家的後輩裡有像樣的人選了,再選一個來把爵位降等給了也不是不行。
可猶豫再三,還是罷了!在這事上彆刺激母後吧!先壓著不處理。
正煩著呢,又有刑部的折子,說是榮國夫人之死,刑部幾番調查,都是查無實據。既不能證實榮國府人是被人陷害的,也不能證明榮國夫人不是被陷害的。如今上折子問問,這件事該如何結案,跟皇後奏報。
李弘把筆扔了,這事非得提嗎?你把案子壓在手裡十年八年,恨不能誰都把這事忘了的時候,悄悄的吧案子消了,難道母後會追著你去問嗎?
這一個個是乾什麼?這就是分明要把事擺在自己麵前,叫自己跟母後爭個是非對錯來!
他抓著筆的手都開始抖了,原來真正的朝堂是這樣的!你便是手握權柄,權利也未必就是你的!什麼是身不由己,這便是身不由己!你不想那麼做,可有人推著你那麼做。
而今這些大臣就是如此,就是要逼自己跟母後勢不兩立,直到自己把母後逼回後宮為止。
小太監玉橋捧了茶過去,“殿下,您歇歇,用一盞吧!”
李弘沒動地方。
玉橋眉頭皺的緊緊的,“殿下,您昨晚一宿沒合眼,得歇歇了。”
李弘看了看堆積了那麼些的折子,擺擺手,“你下去吧。”
“殿下……”
李弘頭都不抬,隻嗬斥了一句:“出去!”
玉橋出去跟高力元商議,“能否給殿下用點安神茶?”
這得問問太醫才知道。
可太醫哪裡有這個膽子?
於是玉橋就看著,看著太子實在困了,就伏案睡一個時辰,起來繼續。
這就不是東宮外的人能知道的了!反正林雨桐觀察了一段時間,就覺得還行!對太子監國,一切平穩,那這就可以了。
這不,眼看太子要大婚了,府裡準備的賀禮叫了林雨桐去瞧。
這府裡其實沒那麼些事。劉氏愛禮佛,再加上如今禮佛成風,幾乎是隻要天氣好,劉氏都要出門,每次出門把小劉氏也帶走了。
而今的寺廟,那可不是真是講佛法,做法事的地方,它兼具娛樂的功能。
是的!想在長安城找到唱曲的歌舞的地方,除了男人消遣的銷金窩,女人想找個地方聽個說書的,看個戲啊,那真沒有。後世的戲曲在而今還都沒有形成,所謂的演出,就是一個或是兩個藝人在表演一些很簡單的節目,就這也不是誰都能有機會瞧的。
禮佛到什麼程度呢?就是大型的佛寺活動特彆多。這個節那個節的,每個月都有。節多了,和尚尼姑不夠怎麼辦?好些大的寺廟邊的百姓剃了頭發,兼職做和尚尼姑。需要人手了,趕緊去念佛去,去接待客人去。要是不需要人手了,那該種地種地,該做工做工,也不耽擱生娃,便是入伍也不耽擱的!
在這麼一種氛圍之下,愛玩能玩的劉氏和小劉氏,乾嘛要在府裡蹲著看王氏那清高的臉呢?長安城多少寺廟?每一坊都有寺廟不說了,長安周圍的大小寺廟多到不敢算。這裡的茶好,那裡的素齋好,換著來唄!
反正每天特彆高興的出門,又特彆高興的回來。一回來就累慘了,這路太顛簸了!玩上幾天,遇到天不好的時候,正好歇息歇息。中間還有很多人情往來,這也不得出門嘛!公主出門其實還是很不方便,除非特彆的人家,公主是不去的!那還得她們出門呀!這麼一算,哪裡有清閒的時候?
一房的人一走,府裡平時就剩下王氏和林雨桐兩個主子。王氏喜歡的是調弄各種香料,做各種的花箋。而林雨桐忙的則不同的很,帶著府裡的仆從,先是摘柿子。用柿子釀醋,做柿餅,把柿子捂軟。而後又收了菘,開始做泡菜酸菜,又晾曬各種乾菜。而後又自家釀葡萄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