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賢歎氣,“但凡可以,我也恨不能催馬揚鞭去疆場。之前我去找父皇,也去求了母後,可都不答應。安撫將士的事卻得叫皇姐去。我從西域商人那裡聽說,那邊夏天暑熱難耐,冬天卻寒冷異常。跟長安相比,確實苦的多。此一去,正是寒冬。怕皇姐著急走,趕不上帶那麼些東西。您放心,您一啟程,我就打發人專程給皇姐送去。一年四季家常用的東西,我叫人準備。您要是想要什麼了,可千萬要叫人捎信回來告訴我。至於公主府裡的事務,我定期叫人來問。哪裡不好了,我替您看著,肯定會看顧好的!您彆有後顧之憂。”
好!一切都拜托了。
送走了李賢,李顯又來了。來了都快哭了:“父皇好生狠心,怎麼舍得叫皇姐去!我是舍不得皇姐的,您在長安,在宮門口住著,這才方便照看。您說……這一去,姐夫隻怕短期回不來。您呢……您要是實在受不了,就先回來!安撫了就可以!今冬回不來,那明春回來吧!明春等路好走了,就回來!那邊的夏天太熱了,您受不住。”
叮囑了好些個話。
林雨桐也沒細說,他說什麼,她應承什麼。又說,“怕是趕不上你們大婚,若有失禮的地方,你見諒吧。”
看您說的!
等把這個送走了,李旦和太平來了!李旦稍微大了一些,還是個孩子的樣子。估計是伺候的人提醒著要來的,他一臉的不好意思,“我會常跟父皇提皇姐的……皇姐很快就會回來。”
林雨桐哭笑不得!這麼小的孩子,若不是長時間的接觸,其實並不算多熟悉的!
跟李旦還能好點,跟太平就更陌生了。當時在溫泉宮帶著的時候還小,孩子嘛,半月不見,就陌生了。
她哄著兩人在府裡玩了一會子,又說了許多西域的產物。承諾他們,有了好東西一定叫人給捎帶回來。然後把兩個不頂事的給送進宮裡去了。
回頭又抓緊做了好些成藥丸子,劉神威又一再說非跟著去,這忙忙叨叨的,就沒有個清閒的時候。直到第三天,所準備的資料才算是謄抄完送來了。林雨桐直接給放進了羊皮袋子裡,封口捆的密密匝匝。彆的行李一蓋不帶,隨後隨著輜重一起往西域運吧。
第四天半夜兩人就起來,吃了飯食,而後披掛。
四爺的身板扛不動鎧甲,但府裡不缺軟甲。因著要趕路,軟甲就很好!這幾天,府裡連著幫著修改軟甲,兩人穿到身上正合適。
軟甲在身,兩人得去祠堂,等他們到的時候,府裡的人都到了。這是家中的後輩要出征了,得告彆李績,給上一炷香。
而後兩人得進宮了!再送彆,得李家人去宮門口。戰將出征,宮門大開,得從皇城的正門出去的。
今兒不是大朝,但李治叫了大朝。因著主帥是四爺,所以朝中的反對之聲不大。也知道,駙馬此去就是協調內部去的。
可等聖人宣了,朝臣扭臉去看,這才發現,駙馬的後麵跟著一位頗為英氣的小將。可再細看,不是公主又是何人?
還沒來得及發表異議呢,聖人就說話了:“朕以安西之事托付給愛卿,需得儘忠王事,朕在長安西望,等著愛卿的捷報。”
“儘忠王事,護佑大唐,此去不勝不歸!”
李治便起身:“好!朕登樓為愛卿送行。”
是!
在朝堂之上,沒有翁婿,也沒有父女。李弘看著皇妹起身,跟著駙馬一步一步的遠去,到底忍不住動了幾步,眼圈紅了:此去千裡,一介女流,說什麼不勝不歸。其實儘力便可,人得回來!
可這話沒法說的,朝臣緊隨其後,得送兩人出宮門。其他的人跟著皇上和太子登高,目送將士出征。
此時,武後已經在高處了!秋風烈烈,袍子隨風揚起,無端的叫人覺得有幾分壯烈。
從皇城的正門出去,英國公府的人都在這裡等著呢。
李敬業將兩個部曲手裡抬著的東西上的紅布揭開,裡麵一杆長|槍。
他雙手拿起身,轉身看了兒子一眼,而後看向公主。一步一步走過去,將手裡的纏絲槍遞過去。
桐桐愣了一下,抬手在斑駁的武器上輕輕滑過,而後珍重的雙手接過來,單手一轉,李敬業好似聽到了這杆槍帶來的呼哨聲。他愣了一下,就笑了。緊跟著一揮手,就見一隊部曲,各個都扛著大旗,這旗上有個大大的‘李’字。
是的!而今的戰將,所有的儀仗旗幟都是隨主帥的姓氏的。一個名將,他的一麵旗就足以安定軍心,震懾敵軍。
李績用過的旗在祠堂收著呢,而今就這麼又出現了,在大唐皇城外飄揚了起來。
李敬業一一看過去:“叫它們重返疆場吧,那裡才是它們的歸宿。”
送行的大臣都不由的後退兩步,而後對著這些旗幟重新躬下身子。
此時,李敬猷牽著一匹馬緩緩的從旗仗隊伍中走出來:“這是老國公的戰馬,獅子花!平高句麗,它負過傷。”
這馬太烈了,四爺騎不得。
林雨桐便朝前去,一手纏絲槍,一手拽著韁繩,這獅子花的頭挨著纏絲槍蹭了蹭,而後悲鳴了一聲,林雨桐一下一下的安撫它,良久,她才躍上馬背。
此時,馬蹄揚起,馬兒站立,唬了人一跳。可抬頭一看,卻見馬上的小將穩穩當當,她控製韁繩,回頭往向城闕,晨輝這就麼撒下來,映照在她的戰甲上熠熠生輝。
這一刻,李淳風和明崇儼同時眯眼,好似大唐的將星突然重新亮了,耀眼炫目,照亮了整個大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