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人病了,太子身子也不好,再加一個渾身哪哪都疼的皇後?
不成呀!疼也不能說疼。這脖子有時候疼起來呀,跟針紮似得,間或的還會頭疼。明崇儼說這是長時間保持一個姿勢才患上的病症,其實歇歇就好了。
可是,能歇嗎?敢歇嗎?
她坐著不動,叫明崇儼這麼給摁摁,還彆說,這一摁啊,是舒服了。
脖子被這麼一扭動,甚至能聽到哢嚓一下的聲音,然後一下子就鬆快了。
明崇儼就問說,“娘娘,脊背和雙腿……可要臣……”
武後起身朝裡麵指了指,叫人放下珠簾,然後趴著去了。明崇儼顫抖著手到底是摁了上去。皇後保養的很好,白膩豐腴,他呼吸亂了一身趕緊屏住了,心無旁騖的按起來。不知道是緊張還是累的,頭上大滴大滴的汗往下掉。甚至都掉到武後的脖子上了。
武後噗嗤一下就笑出聲了,“好了!下去吧!本宮小睡片刻。”
是!
他出去就大口的喘息著,而後擦拭著頭上的汗。
宮裡來來去去的大小太監掃他一眼,便趕緊收回視線。然後默默的對視一眼,各自分開了。
這一摁,確實是舒服了。這一覺睡的極好,本是想小睡的,誰知道一覺就睡到第二天早上了。
一早起來,就又見到明崇儼,“做的不錯。”
謝娘娘。
明崇儼說著,就又把最緊急的折子給遞來,“州錄事參軍張君徹等人上折子狀告蔣王李惲及其子汝南郡王李煒謀反……”
武後接過來掃了一眼,“著人給聖人送去。”
明崇儼就低聲道,“臣以後,他們不敢謀逆。”
武後翻看下一份折子,一邊看著一邊說,“這事得五五聽。要說他們對朝廷沒有怨言,這也不可以。隻因本宮乾涉朝政這一件事,上上下下對聖人不滿的多了。言語不謹的時候是有的!此人早些年就屢屢犯事,在封地橫征暴斂,已然處罰過數次了。可又如何呢?不過仗著宗室,桀驁罷了!這事聖人去處理便罷了,不管是重了還是輕了,妨礙都不大。可叫本宮來處理……怎麼處理呢?處置的重了,說我容不下宗室。處置的輕了,立馬就會有禦史說我不尊律法,邀買人心。既然反是反不了,隻是輕重不好拿捏,那就給聖人送去吧。聖人必是先派個小舍人去傳喚問詢,而後再說其他。去吧,折子上寫的唬人的,事不一定大。”
明崇儼就一臉的敬佩,“娘娘……與古來明君比,您也不遑多讓。”
武後看他一眼,他立馬臉一紅,“臣所言真心實意,彆無奉承之意。”
行了!去辦事吧。
是。
果然,折子送過去,聖人叫劉仁在一邊讀了,就直接下令通事舍人薛思貞馳傳驗按。跟皇後說的一模一樣。
“您真了解聖人。”
武後笑了笑沒言語,隨即臉上卻多了幾分悵然。借著這個空檔,明崇儼又給按摩,武後並沒有拒絕。
良久武後才說,“祥瑞,你親自去一趟公主府,著人將公主府收拾一遍,不可馬虎。聖人身子不好,太子身子也不康健,桐兒怕是得了旨意之後,不會耽擱,一定會以最快的速度回來的。那府邸久不住人,彆人不敢擅自做主,收拾的未必舒服。去了之後,覺得什麼缺了,或是家常用的物件不鮮亮,回宮來取。另外,給公主的衣服,按長安最時興的樣式再做十箱子,一年四季的都要。她的衣物必然是隨後才到的,彆叫回來了沒東西使喚。”
是!
正往出走呢,太平跑進來了,“阿娘,我要跟著祥瑞出去,我也給姐姐收拾屋子。”
你就知道搗亂,“好好跟著先生上學去吧,不可淘氣。”
太平噘嘴,都往出走了,才又扭臉來看。她看到母親閉著眼睛,很享受的樣子。而這個長的挺好看的明仙長的手正放在母親的脊背上,流連著不肯離去。
高延福見她老盯著那邊看,趕緊捂住了公主的眼睛給送出去,“殿下,進學去吧。”
太平就問:“先生告訴我說,男女授受不親,那為何母親能跟明仙長授受而親?”
高延福差點沒給嚇死了,“殿下不可瞎說,這話再不能跟彆人說了!明仙長是天上的神仙,正給娘娘施仙法呢!”
是嗎?
是啊!肯定是啊!
太平想了想就點頭,接受了這個說辭,“皇姐快回來的時候你一定給叫人告訴我,我好跟師傅請假,皇姐長什麼樣兒我都快忘了。”
噯!小的知道了。
太平這才高高興興的跑了,她上學的時候碰到相王,歡快的朝相王招手,“小哥你來!你來!我跟你說個事。”
李旦過去,“怎麼了?又不想上學?”
太平就道,“之前我在園子裡玩,不知道聽見誰說,昨晚明仙長跟母後怎麼了……他們嘀嘀咕咕的,我沒聽清楚。今兒我看見了,明仙長給母後施仙法呢!”說著,就伸出手把手努力的抬起來放在李旦的後背。她覺得是後背,可李旦覺得那是腰上麵一點點。
因此,他頓時變了臉色,“你再胡亂說話,我就叫人把你關起來。”
十一歲的太平眼裡滿是愕然,這個哥哥最好脾氣了!他為什麼這個樣子?
李旦的表情一點也沒放鬆,繼續虎著臉,“就咱們倆知道,再不許告訴任何人。你也假裝什麼都不知道,什麼也沒看見,聽見沒有?”
太平懵懂的點點頭,然後捂住嘴,篤定她再不會說的。
李旦憐惜的摸了摸妹妹的頭,然後顫抖著手拉了妹妹的手,“走!跟哥哥上學去。”
太平低頭看看,他看到小哥的手攥她攥的緊緊的,他整個人都在發抖。她這才知道,小哥他……很害怕!很害怕!他總是這麼膽小,這有什麼可怕的呢?她反手拉了他,“小哥彆怕!我長大了會像是皇姐一樣的,我能保護你。”
李旦突然蹲下,把臉埋在太平的肩胛處,眼淚把太平的衣肩都打濕了。太平笨拙的伸出手,摩挲著小哥的脊背。她發誓,凡是嚇人的事再不叫小哥知道了。
可她卻不知道,李旦害怕自有的道理!太平小,她不懂。可他大了,知道男女之事了!這樣的事,便是沒什麼,整日裡呆在一起,也會有閒話的。朝臣本就不喜母後乾政,如果這樣的事叫人抓住了把柄,以此來廢後,這不止是廢後,這是咱們兄弟姐妹六個,都得死無葬身之地呀!也就是大哥還是太子,很多人投鼠忌器。這樣的話宮裡有傳言,宮外必然會有傳言的。那些大臣們……會怎麼想呢?
可這件事,又怎麼敢跟妹妹說?她年紀那麼小,會害怕的。
這件事成了兄妹倆的秘密,跟誰都不說。
林雨桐還沒動身,四爺就接到長安的密信。信上說,有一些傳言,說是皇後對明崇儼十分寵信,常不常讓此人夜留寢宮,通宵達旦。
四爺遞給桐桐,桐桐掃了一眼,抬手就給扔了:靠私生活那點事想拿捏武後,那未免也太小看武後了。
她壓根沒往心裡去,問四爺:“……明兒動身?”
嗯!明兒動身,直奔長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