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5章 盛唐風華(67)二更(2 / 2)

沒你就不行 林木兒 13110 字 7個月前

是啊!像是公主和駙馬這般無爭之人,不多見了。

張文瓘就歎氣,“若真是以婦人攝政,朝堂該是何等模樣。想那李義府,想那許敬宗,哪一個是良臣能吏?好官不肯服軟,肯屈就的除了諂媚之輩,還能有何人呢?皇後便是不想用那等官員,怕是也不由她!若是如此,那朝中的局勢說一句晦澀也不為過。想那李義府手握權柄之時,構陷的官員有幾何?死了可就真的死了!”

就比如高居宰相之位的上官儀,最後怎麼著了呢?謀逆!全族除了婦孺,男丁皆斬!若沒有皇後的構陷,何至於此?!

想起這些,張文瓘眼圈都紅了,“以駙馬看,天後攝政這事,能成否嗎?”

四爺一邊給他倒茶一邊道,“能成不能成,不在聖人,也不在天後,而在諸位。”

哦?此話怎講,還請駙馬不吝賜教。

四爺示意對方喝茶,這才帶著幾分漫不經心的道,“太子有心退,那就該叫此事儘早的的塵埃落定。聖人久不絕此事,未必不是怕朝臣因天後而反對冊立天後所出其他皇子為太子。張相思量思量,若是朝廷有一康健太子,天後如何能攝政?”

張文瓘一下子就站起身來了,“原來如此?聖人是想迫使我等同意冊立潞王為太子!”

四爺笑了笑沒言語,李治這個以退為進,是有一箭雙雕之用的!對武後,這是教訓,是震懾,叫她知道她想獨攬權利的野心行不通。對朝臣,他這何嘗不是一次逼迫呢?跟武後攝政比起來,立誰為太子重要嗎?不重要!隻要肯立太子,誰都行!朝臣不會樂意在立儲之事上再起爭端的。

這事便是自己不提,李治也會叫人透點意思叫朝臣知道的。

此時,隻怕沒有人比這些朝臣更急切了。什麼李素節李上金,邊兒去,隻要冊封李賢不出意外,就都念佛了!

李治先是一逼,這一逼達成了教訓武後和順利冊立李賢為太子這兩個目的。

可等太子一冊立,這又何嘗不是對朝臣和武後的安撫。

一打一摩挲,所有的目的都達到了,眼前的困局也解開了,這才是身為帝王的李治!

張文瓘被這麼一提醒,起身就告辭,這事得抓緊。

四爺要送,對方堅持不讓,那就算了。四爺目送對方離開,輕笑了一聲。而後重新拿了弓箭,瞄準靶心,而後放手,箭簇衝著靶心而去!

張文瓘回頭去看,就見箭簇穿透靶心,箭尾還兀自在靶子上來回的打顫著呢。這一幕叫他不由的在心裡叫了一聲‘好’!原來不止那位公主功夫了得,駙馬更深不可測!不過,這也正是駙馬聰明的地方了,英國公府要再大的功績做什麼?這功勞在公主身上叫錦上添花。可若在駙馬身上,隻怕就不是如此了。

這麼一想就越發覺得這位駙馬心機深沉。

不過轉念又替恩師高興!若是知道曾孫能章程這樣,老國公該含笑九泉了!子孫後輩文武雙全,要城府有城府,要機敏有機敏,要決斷有決斷……誰家若有此子,家族可保五代不衰!

想到此處,他甚至紅了眼眶。

可他卻不知道,這會子四爺收了弓箭,揉了揉胳膊,說秋實,“帶著人把這桐木靶心都拾掇進庫房去!”

是!

秋實帶了三個人,一個人兩個靶子,單手拿了小跑著趕緊撤離演武場。隨後得再喊幾個人把庫房的榆木靶心叫人抬著過去重新樹在演武場上。

一個小幺還問秋實,“這靶子上的痕跡……都有些舊了。”反正不像是新的。

秋實看了一眼,就‘哦’了一聲,“先用刀戳進去刮刮,看起來新一點就行。等公主生了就來演武場了,馬上就能有新痕了。”

哦!好的。

安排好了,秋實追著駙馬去了。從國公府的後門出去,又從公主府的後門進,就算是回家了。

桐桐正換衣裳要出門呢,結果四爺回來了。她不知道四爺在國公府乾嘛,隻以為他不想見人,躲清閒去了!想著從後門進出該能看見園子裡種的棉花,就問了一句:“那邊的棉花發芽了?”

“還沒。”其實沒留意看!等她走了再叫人去看看就得了!但回答她,一定得毫不猶豫!

果然,桐桐沒再多問,隻嘀咕了一句,“該是這兩天能發芽吧。”

“許是沒看仔細,等會子再去瞧瞧。”

那倒也不用這麼折騰,明天吧!

好的!四爺麵無異色的接了濕帕子擦了手,給桐桐換了件披風,“起風了,估計晚上才能回來,穿厚點。”說著,聲音就低下來了,“接下來該是太子的事了……你心裡得有數,但卻不能聰明的過了。”

桐桐一愣,上下打量四爺,踮著腳尖咬著四爺的耳垂說話,“黑心肝的,你到底想乾嘛?”

四爺不得不扶著她的腰,輕輕的在她屁股上拍了拍,“不許胡鬨,快去。”

不肯說?

嗯!不說!

桐桐朝他呲牙,哼了一聲,揚著下巴走人了!行吧!不說就不說,你還能把我推出去喂狼嗎?

她直接去了宮裡,自然是先去見李治。

一去劉仁就放下折子,過來先攙扶林雨桐。

林雨桐一說話,李治才扭臉朝這邊看過來,“桐兒過來,叫父皇瞧瞧。”

好!林雨桐一臉笑意的坐過去,挨著李治,然後又摸了手腕,“這些日子又沒睡安穩?”

是啊!沒睡安穩。

李治歎氣,“這個時候進宮,可是被逼的沒法子?”

林雨桐‘嗯’了一聲,“幾位相公堵在府門前,不見都不行。”

都說什麼了?

林雨桐就真什麼都說了,“……以這話來問女兒,女兒能怎麼答呢?母後的諫言,父皇是準了的!父母都認可的事,偏叫女兒去反了不成?女兒不明白他們嘴裡那些道理,但女兒如今快做母親了,深知生養孩子的艱難……”

李治點頭,“回的好!父母都定了的事,怎麼能叫你反呢?”說著又問,“那這次進宮,是想對那些相公們有個交代?”

“也想看看皇兄的!”林雨桐就道,“事一出,以皇兄的性子,心裡更急!隻以為是他的過錯才致使朝政如此的。”

是啊!弘兒心裡該很著急!

李治就說,“那你先……去見你母後,再去見你皇兄,就說,朕不想再白發人送黑發人了……”

再白發人送黑發人?

這是又想起了李忠吧!是啊!那個太子被廢,這個太子又……

李治的心裡大概是想著,因果循環,報應不爽,或者是……祖宗不佑!

林雨桐應了一聲,就先去看武後了。明崇儼依舊在武後的身邊,他一個人能把這一屋子的活都給乾了。

幫著歸置折子是他,幫著端茶倒水是他,現在就連迎來送往都變成他了。

林雨桐去的時候,正好碰見千金公主從裡麵出來。一照麵,千金公主就奉承,“一看就知道肚子裡這個指定是個小郎君!真真是又尊貴的人兒……”

話真多!真密!真不分場合!也不看看武後現在什麼心情,跑來說這個?!她大概是以為李治真的很信任武後,連攝政之權都樂意給。所以上趕著奉承來了。可武後現在啥心情呢?多早晚拍到馬蹄子上就不拍了。

裝著一肚子的事,她不想跟這個女人應酬。

因此隻笑了笑,“您要出宮呀,叫人送您。”

噯!出宮呀。外麵起風了,護國公主先進。

林雨桐便再沒看她,毫不客氣的扔下她先進去了。進去的時候武後臉上的怒容還沒散。她隻能先問:“這是怎麼了?是不是又有誰在您麵前擺弄是非了?您也真是,每天忙不完的事。這有些人不見不行,可這有些人,見不見都行!您說您又何苦?!”

武後深吸一口氣,擺擺手,“都是小事而已!你說你的事。”

林雨桐見她是真的心情不好,也沒廢話,就把李治的話轉達了,“父皇叫女兒去東宮,幫他告訴皇兄一句話,說他不想白發人送黑發人。”

武後怔愣了一下,似有所悟,而後一言不發的坐著,思量什麼去了。

林雨桐沒打攪,從裡麵出來,直奔東宮。

李弘在榻上靠著,不時的咳嗽一聲。林雨桐這麼一說,他像是放下千斤重擔,扭臉說端著藥碗站在一邊的太子妃,“藥先放著吧,去研磨,孤要寫一封折子,還得請皇妹代為呈送禦前。”

太子妃心裡咯噔一下,手裡的碗直直的往下掉。林雨桐抬手接住了,放在旁邊,問太子,“要麼,再等等?”

太子妃馬上搖頭,“不用……不用……”雖然早有心理準備,但真到了這一天,還是驚了一下!

她顫抖著手把筆墨紙硯擺好,李弘揮筆而就,一氣嗬成,這一篇辭呈,在心裡隻怕是醞釀了很久很久了!

落下最後一筆,李弘長長的籲了一口氣,再檢查了一遍,而後蓋上打印。等墨跡乾了,折起來雙手遞給桐桐,“有勞了!”

林雨桐手捧辭呈,離開東宮。

打從這一天起,東宮易主,朝局翻開新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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