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敢!
劉仁軌說完就等著,然後這位公主又站著去了,再無其他!
戴誌德站出來,他說的是:“吐蕃派使臣前來求和……一行人昨兒進的京城,臣等是昨晚值崗,才看到的折子。”難道公主是為了這個?
李治就問說,“護國公主熟悉吐蕃事務,這事當如何,多問問護國公主的意見。”
林雨桐拱手,“右仆射處事穩妥,聖人過譽了。”
武後皺眉,竟也不是為了這件事而來的?
李治微微挑眉,而後看向禦史台,“朕昨兒恍惚聽聞,說是有哪個王謀逆還是如何?哪個王呀?”
周瑤光是巡查禦史,才從慈州一路回來,他站出來,啟奏道:“陛下,臣奏報杞王逾製,有謀逆之嫌。”
李賢皺眉,“一派胡言!杞王乃孤皇兄,為人純善,性情質樸,你張嘴逾製,閉嘴謀逆,居心何在?”
周瑤光大義凜然,手持著朝板,先是左膝落地,後是右膝落地,腰板筆直,轉臉對著太子道,“太子殿下不查不審,焉知臣是一派胡言?朝堂之上,有公而無私。而您,張嘴您的皇兄,閉嘴您的兄王,敢為太子,您這難道不是豈有此理?”
李賢麵有怒色,才要說話,林雨桐輕笑一聲,轉過身子,“周禦史說的好!”
滿大殿瞬間消聲,一時間上上下下噤若寒蟬!張文瓘看薛元超,薛元超看裴炎,相互交流著眼色,這是什麼意思?這是武後特意叫了這位公主來,要置杞王於死地嗎?
張文瓘站出來才要說話,就見這位公主朝前走了兩步,轉身看著周瑤光,到,“你說的很對!謀逆乃是大事,豈可隨意加之以罪名!周禦史乃是飽學之士,又在朝為官二十餘載,又豈會拿這樣的事來信口開河!凡是說出來的,那必是證據確鑿,否則,落一個誣陷親王、謀害皇嗣、離間皇室骨肉的罪責,那便是死罪!有誰為冒著死罪,行此等誣陷之事!”
周禦史點頭,“公主明鑒,正是如此。”
下麵的官員,不知道多少人對著林雨桐露出幾分厭惡之色!誰不知那位杞王究竟是一什麼樣的人,他謀逆?何其可笑。
姚崇站出來,“公主殿下,此等罪責,需多方調查,審理……”
“對!”林雨桐打斷了對方,問周禦史,“朝廷之上,所奏之事!當明明白白!你隻言杞王逾矩,卻不說如何逾矩,哪裡逾矩,怎麼逾矩,是何道理?”
周禦史忙道:“臣去慈州,在慈州的王府,親眼所見杞王所用拴馬樁,乃為九龍製。”
“拴馬樁可帶回來了?”
自然。
“那就抬上來,叫滿朝諸公都看看。”
然後就被抬上來了,一個九龍首的拴馬樁。
林雨桐圍著拴馬樁轉了兩圈,而後輕笑出聲,“慈州,因磁石而得名。王府背靠磁山,建造王府所用石料,均來自磁山。我師從孫道長,自問岐黃之術還通幾分。磁石也是一位藥石,我該不會認錯。大殿之上,懂些藥材醫理的,不在少數。眾人都可來看看,這是否為磁石?”
自然不是!
林雨桐看周禦史,“周禦史,你可得想清楚了,這件事做不得假的!你所奏報之事,要麼為真,要麼為假!要真是真事,那改追責的就多了。慈州上上下下的官員,都該是從犯!拴馬樁這麼明顯的標識,竟是無一人看出不妥當,他們不是眼盲心瞎不配位官,便是跟杞王勾結,打算謀逆!此等大案,不光得問罪他們,還有他們的親眷師友同僚,看看有幾人知情有幾人參與,這些人等,都不該輕饒!”
李治的嘴角勾起,李賢朝後一靠,武後的嘴角緊抿,手攥著座椅的扶手手 關節都微微泛白。
大殿裡大臣此時便聽明白了,這位公主不是來害杞王的,反之,她是來救杞王的。若非要將此案定位謀逆,那就擴大化,滾成一個大雪球,慈州那麼些個官員,跟這朝堂上站著的諸位,可都是有千絲萬縷的聯係的。
要都牽扯上嗎?不敢!
就聽這位公主又說,“王府的屬官,王府的侍衛,便都是從犯,一個也不該放過。”
這話一說,周禦史的腦門便見汗了!隻針對杞王,事不大!可要是牽連這麼多,彆說皇後不敢,便是聖人也不敢。
隨後就又聽這公主又說,“當然,這是假設!假設你的奏報為真,便是如此了!當然了,你的奏報也可能是假的!但是假的呢,也分兩種。一種呢,是你被人蒙蔽了,一時不查,被人給利用了;另一種,是你蓄意謀害,要陷聖人於不慈,要陷太子與本公主於不義,更是要陷天後於不仁。你這不是要害杞王,你這是要皇家全族呀!”
周禦史大驚,頭上的汗滴答滴答的往下掉,“臣……不……不敢!臣怕是被人給蒙蔽了!臣想起來了……其他的拴馬樁好似跟這一根都不同!臣當時一時氣憤,未及多想,臣有罪!”
“你當然有罪!”林雨桐蹭的一下拔出了邊上一官員的佩劍,直指周禦史,“你想起來,其他的拴馬樁跟這一根不一樣!那你想的可真及時。這麼一個打眼一看都不一樣的拴馬樁怵在王府門口,王府裡的人都是瞎子,看不見這個不妥當,偏叫你一言看出來了?本公主的杞王兄是憨厚,不是憨子!況且,你帶走了這麼一根拴馬樁,王府和慈州上上下下的官員,未曾有一人對此事有過稟報,敢問,為什麼?因為無一人知道你從王府門口帶走了拴馬樁。這拴馬樁乃是石料,不是你剔牙的牙簽,捏在手裡,放在荷包裡就帶走了!你得從王府門口挖出來,抬上馬車,而後運走。王府裡都是死人呀?你便是晚上去做,王府門口都沒有侍衛把手嗎?”
“臣……臣……”
“看那拴馬樁,尚存青苔痕跡,這痕跡深入機理,必是長年累月附近長青苔的緣故。拴馬樁下部濕痕嚴重,挨著地表的一圈青苔墨綠痕跡尤在,這不是地處東北的慈州能有的。這必是江南之地尋來的!江南有數個隋時行宮荒廢了,此物必是行宮裡來的!做過就有痕跡,你是承認呢?還是繼續狡辯?”
周禦史叩首不止,再不敢發一言。
林雨桐冷笑一聲,冷幽幽的看著他,“你為人臣子,不儘臣子本分。謀害杞王,誤導了聖人手刃骨肉,何等殘忍?!如你這般,心思歹毒,謀害皇家之臣,留著何用!”說著,舉起手中的劍……
“慢著!”
“不可!”
“劍下留人!”
可誰的話都晚了,林雨桐以劍為刀,抬手揮下,頓時,屍首分離,血噴如柱!
大殿上變色者眾,隻武後緩緩的籲了一口氣。
上官婉兒若有所思,再抬頭,便看到太子投過來的極度忍耐的目光。
大朝怎麼散的,上官婉兒都不記得。衝擊太大了!隻知道醒過神來的時候,皇後在內室坐著呢,一言不發!而護國公主跪在外間,已經半個時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