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後卻嚴肅了臉,“許諾之事怎可輕易更改!您還能重見光明,這是老天庇佑之功!怎敢欺天?隻要聖人能看見,莫說去背一百匹絲帛,便是叫臣妾每天去背一百匹絲帛,臣妾也心甘情願。”
說著,真就誰也不帶,自己去背去了。
一匹絲帛有多重呢?換算一下,以後世的公斤數算的話,大致是十五公斤。
十五公斤,便是三十斤。
拎三十斤走一站路試試?夠嗆吧!
可人家需要背一百個三十斤,且距離絕對不止一站路!大明宮多大呀?四個故宮的麵積呢。庫房距離大殿的距離差不多四裡路。她一次背一匹,得走個來回,也就是八裡路。一天肯定是弄不完的!
於是,武後這幾天什麼事也不乾!早起就開始去取絲帛,一趟一趟一直到很晚。
花費了五六天,不停歇的這麼乾,才算是把許諾的一百匹給背完了。
李治什麼感覺呢?皇後到了如今了,不管出於什麼目的,還肯低頭來做這件事。她又這麼個年紀了,用這個方式來求諒解。
罷了!罷了!既然不能翻臉,非得僵著嗎?
李治朝武後擺擺手,“過去的就不提了,日子終是要往下過的。”
武後給李治按摩頸背的手一頓,便將臉埋在他的後背上,眼淚撲簌簌的往下落,“您要是一直康健著多好!我也不為難了,到了而今……我也成了孤家寡人了!”
好了!好了!不說了!
武後果然就擦了眼淚,低聲道,“明崇儼還是有幾分本事,幾次提過,洛陽比長安更好的話……不若,臣妾陪聖人去洛陽久住?”
李治閉著眼,呼吸勻稱,沒有回這個話。
武後便知道了,聖人不答應。
她慢慢退下了,李治這才翻身躺平了!他依舊沒睜開眼,他明白皇後的打算。她這是想對丞相下手了!丞相,想挪動不容易,大麵積陷害自然也行不通。
怎麼辦呢?離開長安。
長安是關隴勢力的老巢,李唐的根基在此。而洛陽則不同,洛陽是廢王立武之後的自己和皇後重建起來的!那裡上上下下的官員連同周邊的官員安排,都是皇後的人。皇後這幾年,把洛陽經營的滴水不漏!
隻要一去,她便能以自己的病體不宜挪動為由,長住那裡!她能施展拳腳,少受轄製!因為她可以把丞相中的大部分留在長安輔政,隻帶一兩個走,到了洛陽,再以政務繁忙提拔幾個上來,哪怕不給丞相的官職,可也一樣能暫用這些人挾製宰相的權利。
她就是想以此來踢開掣肘她的宰相。
李治皺眉,問劉仁:“東宮……迄今無子嗣?”
是!李顯還沒生下兒子。
李治的憂心更盛了,這得等東宮有了子嗣,再到把子嗣培養出來,還需要好些年呢!桐兒和皇後誰主政,能把權利順利的過度到李家後代子孫手裡呢?
還得是皇後!
“皇後叫鎮國做什麼?”
“軍務。”
李治點點頭,“那倒也罷了。”
武後躺下,一翻身渾身都疼!好長時間不乾體力活了,這幾天把人熬的,太難受了!
上官婉兒親自給按摩,武後趴著,問上官婉兒,“這幾日,鎮國忙什麼呢?”
“公主調了兵部的冊子,每日都在翻看,並沒有說什麼,也未曾見過什麼人。中書省攔下了籌建司賓寺的詔書,折子堆了幾天了,要拿來嗎?”
嗯!
上官婉兒便起身去把折子拿來了,遞給武後。
武後抬手翻了翻,然後放在一邊:“明兒一早給公主送去!叫她也看看,這些世家是怎麼一副嘴臉!再問問,這種事她想怎麼辦,我等著她的回複!”
上官婉兒:“…………”公主的辦法有時候總是那麼出人意料!大概跟您想的還是有出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