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宗室這次的謀反,鬨的跟兒戲似得。丘神績一動,京城中就有人趕緊給李元嘉等人傳消息,說:壞了!事露了,趕緊善後吧。
可這個時候,已經箭在弦上了。
宗室這麼多人,各有各的打算,來往得靠書信傳遞或是下麵的人來回傳話,這耽擱的不是時間嗎?聚不到一起,人心就不可能凝結。
李貞的兒子李衝,這家夥有五千人,跟宗室裡誰都沒打招呼直接給起兵反了。當然了,四爺估計他們這種東南西北這麼分散的情況,也沒法打招呼,他想開這頭一炮,等著大家積極響應呢。
可他起兵的消息都沒傳多遠,便兵敗了。不是被丘神績打敗的,而是自己給玩沒了。那個時候丘神績還在征討他的半路上呢。他在博州起兵,想過河打到黃河的那邊去。可結果呢,還沒過黃河呢,就在博州下麵所屬的小縣城,一個叫武水縣的地方受挫了。人家縣令帶著人,抵抗非常頑強。而且,這縣令還是李衝的下屬,這下屬就說了:“你這起兵,是跟國家為敵,我不能念舊情。”
城門這麼關著,過不去呀!怎麼辦?李衝說,咱放把火,還就不信燒不開這門。
意思是放火燒城。
這哪行呀?這五千人馬都是當地的,還沒走出博州這地界呢,手下的這麼些人,家業不都在博州這地方嗎?三親六故的,誰下的了這個手呀?
本來人心就散了,可李衝這人吧,估計地理知識不咋豐富,這放火得借風向吧,可他不懂這個季節的風向,然後一點火,風向就變了。沒燒成城池,火卻反撲回來,隻朝自己的人馬燒過來了。
這是天不助呀!
天時地利人和,一個也沒占上!五千人馬,頓時做鳥獸散。
剩下的都是些奴仆,這些人跟著他,重返博州。可到了博州了,博州能叫他進嗎?不能呀!出了造反的王爺,上上下下的官員都怕被牽連,正好,這家夥跟喪家之犬似得回來了,得了!咱有立功贖罪的機會了。
都沒驚動博州的上官,就幾個守門衛,說李衝:“琅琊王與國家交戰,這是造反呀!”
是造反!咱就彆客氣了!上去就揮刀砍了李衝。
從起兵到被砍——七天!
消息傳回京城,李敬業沉默了。
四爺就說,“您看,不是兒子看著宗室罹難不去管,問題是,怎麼管?天後這些年,處理朝政,要是不得人心,不會如此的。不管您心裡怎麼想,百姓和下層官員還是認可天後的治理的。宗室起兵,無人響應。琅琊王甚至走不出博州就被地方官給殺了!這說明什麼?其一,宗室之人在地方,並沒有得人心,也並無多少好名聲能叫他們一呼百諾;其二,天後得下層人心,這是不爭的事實。”
李敬業沒說話,默默的起身,默默的轉身出去了。
四爺笑了笑,沒再言語。
宋獻看著李敬業走遠,才直起身子近來,低聲道:“郎君,博州急信,王守心王將軍說,他與丘神績起了衝突,對方果然如您預料的一般,認定了王將軍與宗室勾結,意圖謀反。”
四爺點頭,問宋獻,“公主幾時能歸?”
“還得月餘?”
月餘!月餘,能發生不少事呢。
王守心和丘神績為什麼發生衝突的呢?因為據記載,丘神績這個酷吏,在發現這所謂的叛亂,還沒等他趕到就結束了,那這一趟,他沒撈到功績呀!
沒撈到功績怎麼辦?此人辦了一件令人發指的事,那便是——殺良冒功。
損毀千餘家!
當地的百姓並沒有跟著謀逆,當地的官員也沒有打開城門予以配合,相反,他們維護朝廷,自發的把叛亂給平了。結果可好,這樣一個人為了功勞卻叫百姓遭難,是對還是錯?
更何況,此人也是曆史上那個逼死了李賢的那個人。
那麼,按照此人的性格,發現殺良冒功這事沒乾成,還被拿住了把柄,他會怎麼做呢?會倒扣一盆汙水過來的。
王守心不是其他人,是那個跟著桐桐一路翻山,刺殺論欽陵的那個小兵。這些年低調的提拔,而今不顯眼,但也是個五品的將軍了。
丘神績一定會抓住這個把柄,將事情往桐桐身上引!
與宗室勾結謀逆,這個罪名不錯。
而同時,隻怕太平公主府也出事了!薛家兄弟事發,薛紹便是沒有參與,也是必要受到牽連的。
果然,不出半月,鎮國公主府與國公府被禁衛軍團團圍住,不許任何人進出。而薛家則沒那麼幸運,薛紹的兄長,被處斬。而薛紹,在太平挺著大肚子,苦苦哀求之後,依舊被杖刑一百,下了大獄!
武承嗣跪在武後麵前,低聲說道:“姑母,而今不是心慈手軟的時候,斬草不除根,後患無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