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雨桐看著婆婆就笑,“您在家乾活,我倆還歇著呢,這咋就行呢?”說著,她就道,“這不是大姨,這是表姑!這是我爸的遠房表妹,你不認得?”
這個爸不是林雙朝,而是公公金印。
然後楊淑慧含混了,金家有這麼一門老親我怎麼不知道?
四爺信誓旦旦的,“是我表姑,之前不知道有瓜葛,而今知道了,表姑家遇到事了,咱家剛好需要個幫手,把表姑接來不正好。”
怎麼個表親呢?楊淑慧就問:“你爸知道?”
知道呀!咱金家的親戚,我爸咋能不知道?!
楊淑慧打算問問老頭子,但人家來了,她得熱情,“妹子,是遇到啥難處了?”
這葉大娘心裡清白的很,兩家根本沒親,不過這裡麵有個尷尬的問題,就是這家裡的老當家也是五十多歲的年紀。人這嘴特彆害怕,家裡用個人,好似這保姆就一定會跟男主人怎麼怎麼著一樣。平白多了許多是非!
所以,不說是彆的老親,隻說是男方的老親。
行!那咱就是老親,她隻能說,“我奶奶姓金!”其實奶奶是逃難出去的,姓啥也不知道,權當是姓金吧!
那個年代亂的呀,啥情況都有。楊淑慧不能說真沒有!
就是在門口摘菜的桃嫂子也進來了,“是金家本家的表姑呀?”然後她也跟著叫表姑,“咋了,是受委屈了還是咋了?娘家這麼多人,還能被欺負了?”
然後金印回來,說是有個是他表妹的人!
他跟兒子對視一眼,而後點頭,“啊!對呀,怎麼了?老親戚上門還能攆出去呀?”
然後家裡就多了一個遠房投奔來的親戚,遭遇確實也是可憐,又正好需要人手幫襯,確實嘛,一個個的添孩子,大家都理解。
就這麼著,葉大娘留了下來。
同族金姓的都不知道這是個什麼性質的表姑,但金印說是的,那八成真的就是的。人家也不會沒關係就上門訛人,對吧?於是,金家本族的,按照輩分叫了起來。這個喊表姐,那個喊妹子,晚輩喊表姑,還有喊姑奶奶的。村裡的其他人喊葉大娘。
這不怕誰打倒了!這是收留的親戚,名義上是這樣的。可私底下,待遇如何,桐桐單獨跟葉大娘說了,“家裡就是這麼情況,活不急,但也不少,慢慢來,跟在家裡乾是一樣的。現在這普遍工資三四十,咱管吃管住,我每月給你四十……”
葉大娘都慌了,“太多了!”
桐桐搖頭,“表姑,在這事上咱不爭,我這再要生了,更累。您就當是家裡長輩,家裡的事隻管安排就是了。這四十塊錢,我是這麼想的。每月給你二十現金,你拿到手裡。剩下的二十,我帶你去存到存折上。為啥呢?你要留在手裡,錢存不住。明兒你女婿打發你閨女來,說是地裡要投資,先拿幾個,你拿是不拿?後兒,你女婿又說,娃們的學費交不了,你拿是不拿?拿,你將來沒有保障;不拿吧,他們覺得你有錢,以前的好一筆勾銷了,這一點不好能記一輩子。那就不如,從一開始就給自己留個後手。對外,你隻說你一月拿二十。這二十,你就給他們說明白,你會全用在外孫的上學上。娃報名你給交錢,娃交資料費,你給交錢。給娃們買個本子筆放著,這都是你的。能供著外孫們念書,表姑,你就是功臣。娃們隻要不喪了良心,老來總有人管的。便是有個萬一,存折裡的錢,就是保障。等錢攢的多了,你在縣城買院子,這就是你老來的保障。真的到乾不動的一天,手裡捏著這些,娃們就會圍著你,攆都攆不走。”
葉大娘的眼淚一下子就下來了,這真是給她籌謀到儘頭了!話說的似乎有以疏間親的嫌疑,可是活到這個歲數上就知道,人家說的都是對的!事實上還就是那麼一碼事。
於是,家裡就多了這麼一個人,把家裡的雜物房收拾出來,葉大娘住。雜物房不大,挨著洗澡間。林雨桐不願意家裡的院子堆積一些雜物,所以有那麼一間房,門藏在玻璃房裡麵,平時花架子擋著,外人都不知道那邊有門。唯一不好的是裡麵沒炕,但這問題不大,地上的火道鋪滿了,這裡挨著冬天取暖的爐灶最近,這個房間也該是跟洗澡間一樣,是最暖和的,有床就足夠了。
給房間收拾好,又拿了幾身不穿的黑灰藍叫葉大娘改一改就可以穿了。
於是,天不亮家裡就有人收拾,這邊收拾完,連大民和三嶺那邊的院子門口都掃出來了。而後摘菜洗菜,楊淑慧切一切就能下鍋。人家把饅頭餾了,把粥都小火悶了一個小時了,真就是炒個菜就可以吃飯。
她也覺出來了,資本家的日子是真舒服。
之前她還真被唬住了,以為真是親戚。可隨後一看,這個乾活這個利索的勁兒,再加上小桐絕不會這麼對待落難的親戚,她也就明白了。
自家這兒媳婦呀,隻要能偷懶,沒有什麼招數是她想不出來的,謊話張嘴就來。
才要念叨兒媳婦呢,結果門口傳來車聲,從一輛吉普上下來好幾個人,站在門口猶豫:“請問是林作家|家嗎?”
林作家?啊?哦!自家兒媳婦除了是個懶蛋,其實個作家,雖然不咋務正業。
楊淑慧把手趕緊在圍裙上擦了一下,笑道,“是的!是林作家家,快請進。”
那就是沒找錯了。
張導演看了一邊的劉編劇一眼,兩人帶著兩個小年輕就往裡麵走,被一個大娘帶到偏廳。
喲!而今在農村有這麼個農家院當真不一般。
沒有秋蠅飛舞,很乾淨闊朗。進了小廳,一圈的木沙發,中間擺著茶幾。茶幾上放著陶罐,陶罐裡插著野菊,菊香盈鼻。地麵是石頭的,拖的乾乾淨淨。才一坐下,就有圍著圍裙的和氣大娘端了茶水盤子來,陶瓷壺裡倒出淡黃的茶水。
杯子有些燙,不是因為茶水,而是因為這杯子原本放在置物架的一處敞口扁扁的陶瓷容器裡,這大娘用開會燙了之後,才取出來放在盤子裡端過來倒茶的。
怎麼說呢?很講究的人家!
廳堂的牆上掛著草編的掛件,不粗鄙,很雅致!牆角放著根雕木雕,博古架上放著各種畫著畫的奇石。
叫人一看,就覺得雅——現在可不好找這樣的雅人了!
在他們看來,林作家一定是個一等一的雅人。
可緊跟著院子裡傳來說話聲,慵懶的年輕的女聲問:“媽,咋了?”
桐桐是真不知道家裡來客人了,照壁擋住了,站在院子裡看不見門口的車,剛才睡懵了,也沒聽見啥?她打著哈欠,“咋了?是趙大用出獄了?不是蘇環嬸子今兒去接嗎?接回來了?那這可熱鬨了!坐牢四年,冒出倆孩子了……打起來了嗎?”
楊淑慧:“……”咋就那麼愛瞧熱鬨呢!她趕緊道,“洗把臉,家裡來客人了!”
哦!“不是打起來了呀?!”
張導從中聽出了幾分遺憾來,劉編劇摸了摸鼻子,問說,“這是作家小桐?”
這不會弄錯的!張導辯解了一句,“她的作品裡所有的人物都刻畫的入木三分,想來各個都是有原型的!不過是……作家嘛,善於觀察善於提煉罷了!”
劉編劇心說,感覺你在內涵我是個假作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