桐桐和四爺目送車離開,這個時候天就擦黑了。
然後一夥子小娃子,溜溜達達的往回走!我的天啊,打頭的那臟兮兮的是誰家的娃?頭發也散了,臉上都是黑,粉色的毛衣還能看嗎?鞋帶也開了,就那麼耷拉著。然後手裡抱著大大的一枝啥果子。
桐桐都想朝後退,這臟兮兮的,她都不打算要了。
知道的說是金明明上學去了,不知道還以為她去挖炭窯去了!
人家沒有這個自覺呀,一看爸媽在門口,歡騰跟個小馬駒似得跑回來了,“爸……你看我給我媽折了一枝山楂……”
彆!彆打著你媽我的名頭!我並不想吃山楂!
邊上的四爺就笑,孩子弄的再埋汰,這也是親生的呀!還真能扔了?他抬手把孩子手裡的山楂給接過去了,“這麼大一枝,你怎麼弄下來的?”
人家得意洋洋,黑皴皴的小臉一笑,露出一口白牙來,“我上樹,先摘了好多,留了長得最好的一枝,綁上繩子,再跳下去,使勁一拉,就下來了!”
不是!你摘下來的其他山楂呢?
金明明用手一指,“他們分了……”
進入巷子的小孩各回各家,各個的小口袋裡都鼓鼓囊囊的。
才要說話,就聽見花蓮喊:“金明明,我家那倆呢?”
才不到三歲的小屁孩愣是給送去上學去了!金明明指了指後麵,“在後麵呢!”
果然,有倆走路慢騰騰的正往前挪了!不過不對呀,倆孩子穿著毛褲,沒穿外褲呀!孩子的外褲呢?
走近了看見了,倆小小人兒,外褲的褲腿裡裝著山楂,一路拉回來了。關鍵是,人家孩子這麼小,是不會想到用這法子弄山楂的!
人家當媽的還哈哈就笑,“金明明……你把誰的褲腰帶給拆了,給這倆紮了‘兩口袋’?”
是的!褲腿會露,得綁起來,得有繩子!你扯人家的樹,不也說繩子嗎?你上學去不會帶繩子的,感情是誰的褲腰帶呀!
不過孩子都是穿鬆緊褲的,誰能有褲腰帶?
金明明縮著肩膀捂著嘴巴嘿嘿嘿的直笑,然後拉著他爸就往回走,回來就關門。一關門就笑,“是馬奶奶的褲腰帶……”
後巷子住的馬梅!
四爺哭笑不得,“你從哪弄的人家的褲腰帶!”
她笑的嘎嘎嘎的,她家的地就在回家的路上,每回一下晌的時候,都去路邊上的草窩子裡上茅房,“……我們一說話,她還罵我們打攪她解手……弄的草窩子臟兮兮的我們都不敢去逮螞蚱……”
四爺認真的聽他閨女在哪裡控訴馬梅的種種‘暴行’,淡淡的問:“然後呢?”
然後呀,“然後我還知道,這山楂樹是她家的,就在地頭種的。”
你故意把人家的樹弄了,山楂全摘了?原因呢?就因為人家隨地大小便?
金明明撇嘴,“才不是!上次有大集的時候,我上學去的時候逮了一串螞蚱,去晚了……”
哦!你逃學,還遲到!
四爺沒言語,繼續聽著,看看這孩子的道理在哪。
誰知道金明明義憤填膺,指著後頭馬梅家的方向,“我看見她早起不下地,就又去邊上的草窩裡,我當她去撒尿,就扔螞蚱嚇她……”
四爺:“…………”不能去那個草窩子逮螞蚱,這是多大的仇呀!你非去嚇人家乾嘛!公德心這個東西,你不能強求人家的。
金明明氣的呼哧呼哧的,“我一嚇,她蹭的就起來,她不是解手去的,那她去哪裡乾嘛?也逮螞蚱?”
是啊!她躲著乾嘛呀?桐桐都覺得要是我,我也覺得好生奇怪,我得貓在哪個角落裡瞧瞧,這人是要乾啥?!
然後金明明就說,“她一個大人,躲在哪裡乾嘛?我就是覺得好生奇怪,就想著看看她要乾嘛,就躲到一邊貓著去了……”
林雨桐摸了摸鼻子,縮了。
四爺一臉的興致,還問孩子,“你看見什麼了?”
“我看見有些外村來咱們鎮上趕集的人,走了一路走累了,渴了……看見路邊的山楂,摘了幾個解解渴,才咬了一口,她就從草窩裡挑出來了,非說那兩人是賊,要拉著去派出所!人家來趕集,肯定是帶錢了!兩人說就三五個山楂,給一毛行不行!她問人家要五塊!”金明明特彆氣憤,“我都去問過了,人家說一棵成年的山楂樹,才兩塊錢……摘了她幾個山楂,她就敢要五塊!要是賠償一毛,我覺得合理!那兩人也不對,不能隨便亂摘人家的東西。既然摘了,賠償一毛,合理。但是馬奶奶要五塊,就是訛詐,就是欺負外村人!”她氣哼哼的,蹭蹭蹭的跑屋裡去,“這是我攢的兩塊,我等著她找我賠!”
四爺扒拉這兩塊錢,心說:這是什麼都打聽好了,憋了好長時間了,終於把賠償的錢攢夠了,於是,你果斷的把那個用來訛人的樹給毀了!?
他沒說孩子,隻扭臉看桐桐:這作風像誰?
桐桐摸摸鼻子,輕咳一聲,這叫人怎麼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