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吃飯呢,結果人家來報信兒,說是挖到墳了。
這種事不好說的,不管怎麼說,反正是挖到了。墳這種事,要是鬨的話,真能是天大的事。兩人趕緊放下筷子,金印都不吃了,利索的就起身,“我一時還真就想起來,誰家的老墳在土崖上呢。”
是啊!關鍵是那個地方不是好地方,土崖往下掉土呢,埋在那個地方……用老風水先生的話說,寧肯埋在土崖底,不埋土崖上。在上麵不安全就不說了,關鍵是不旺後人。
金印對這個不懂,但為啥又覺得上麵可能有墳呢,這不是那些年有個平墳運動嗎?當時好些人都是把屍骨重新撿了,私下偷偷的選了個地方給埋了。墳包留的小小的,省的人家知道了,又要批判。
那種情況下,誰還講究風水?有個不被打攪的地方埋葬就不錯了。
所以,便是金印也不敢說,墳頭上一定沒有墳。至於說直接見了白骨不見棺材,可不就是嗎?當時那種情況,遺骨隨便一包,那麼一埋的情況很常見,誰還能去打棺材去?!
孩子上學去了,小的都上幼兒園了。趕緊的,都去看看。
這種事真是,傳的可真快!轉眼大家都聽說了,金家人到的時候圍了那麼些人。
村上的乾部都驚動了,這會子大家扯著嗓子喊呢:“……胡說呢,你爺爺啥時候在這裡埋著呢?我奶奶跟我曾祖和太奶奶的墳就在這裡呢……當時我跟我爸一塊埋的!還能弄錯?”
王根生和王樹生扯著嗓子,“可拉倒吧,關你邱家屁事。這是我爺爺的墳……”
“你弟兄倆才是放屁呢!你光遷了你爺爺的墳,你奶奶的墳沒給遷?”
王根生就說,“我奶的墳當時被灌溉的水給衝了,那麼大一個窟窿……”屍骨衝到哪個溝裡都零散了,最後隻給裡麵埋了一件衣服。
信誓旦旦的,非說是王家的墳。
還有幾家人在土崖上找呢,他們估計是沒啥勢力,不敢站出來說這屍骨是他們家的。
村上也很尷尬,村長就喊說,“這不關老四的事,這他娘的當年說這裡是土場的時候,是給大家開了會定下的。那時候你們沒一個人站出來,說這上麵有墳!現在動了墳塋了,又都喊著上麵埋人了!事不是這麼個事!”
王樹生就說,“誰也沒說要錢,對吧?但這事咋說呢?挺不吉利的。動土也得有個忌諱……”說著就喊四爺,“四海,你看這事咋弄?咱也沒有觸你黴頭的意思,但這不是遇上了嗎?你將來要是有個不順利的地方,不能回來再罵咱,對吧?”
王根生在後麵喊,“老四,叫你媳婦扯上二尺紅布,給我們拿來裝殮個屍骨,你幫著咱們給埋了,在墳前磕三個頭,這事就到此為止,咱都是老兄弟了,咱還能訛你?”
金印都詫異了,覺得王根生這倆兄弟從牢裡出來之後,像是變了個人!說實話,這話是很講道理的。
他覺得合理,桐桐可不樂意。真要是咱真的衝撞了,咱賠償都行。不是說對去世的人不肯磕頭,事不是這麼個事!叫四爺跪誰,並不一定對人家是好事。
她朝前挪了挪,走到是屍骨的跟前。從邊上揪住了一把草葉,在骨頭上的土掃了掃。
把楊淑慧和秦引娣嚇的,喊她:“小桐過來,乾啥呢?”
林雨桐吹了吹那個土,然後表情就奇怪了起來。
她起身,才要說話,那邊邱家先喊起來,“那可不行,動誰的墳這麼處理都不行。這得正兒八經的把葬禮那一套得走一遍的……從棺木到裝殮……沒有一千塊錢下不來……”
人不一定是壞人!但是知道四爺不差那一千塊錢,就想訛詐一筆。
村長就罵說,“瘋了你,要啥一千要一千……”罵了那邊,回頭又跟四爺商量,“老四,一家給上二百塊錢,這事了了算了。要不然掰扯的你那邊得耽擱事!你的工地耽擱一天,隻怕損失都得四五百。乾脆就不如一家二百,至於是誰家的先人,誰愛認誰認去。”
四爺笑了一下,見桐桐跟三嶺在低聲說話,他再沒有管,隻叫邱家的人過來,“不著急,過來咱得把話說清楚。不管是賠還是怎麼著,咱總得弄清楚,這是誰家的人吧!我賠給你了,回頭王家也得要一千,非說那是他先人,我咋弄?過兩天,再有人說,其實弄錯了,是他先人,也找我要錢,我是給還是不給?這麼著,這確實是觸黴頭的事,我也不想出事!兩千塊,隻要能確定這是誰家的墳,兩千就給誰。”
兩千呢!
連土崖上站著的人都下來了,“我記得我爸當年也埋這裡了,就在我家自留地的地頭偏兩三米的地方……這要不是我爸才怪……”
四五家,都認是他們家的。
四爺拉了金印和大民朝後一退,爭吧,爭出來錢就給你。他還大聲問桐桐,“你帶現錢著沒?”
“帶了!”說著就掏出一遝子藍顏色的百元鈔票,數了一下,遞給四爺。四爺拿到手裡,給邱家人說,“兄弟是有誠意的,我今兒不走,把事弄清,今兒的事今兒完。”然後又說王家兄弟,“咱自己兄弟,哪有訛詐不訛詐的,該怎麼樣就怎麼樣?兩千塊錢,買個新院子還綽綽有餘的。”
意思是都能給活人安個家了,而今給死人重新安個家,還不夠嗎?
王家當然不肯讓了,王根生本身就不是好脾氣,開口就罵邱家,“狗X的窮瘋了,認不得先人了,搶著給人當孝子賢孫呢。”
邱家也不怕他王家,“你他娘的罵誰呢?張狂個屁,誰不知道你是個啥東西……”
三罵兩不罵的,兩家給打起來了。男人打,女人們也打,嘴裡叫罵著,手裡也沒停,你一拳我一腳的,打成一團,在地上滾成土蛋蛋了。
村長沒言語,邊上有的是人勸架。他也看出來了,金老四是真他娘的壞蛋!現在看著乾的是正經營生,可骨子裡還是個壞慫。
拿著錢挑著兩家乾仗,說他壞慫冤枉他了?
正打的不可開交了,警車來了。民警還沒下來就喊:“乾啥呢?!乾啥呢?”
都消停了!七嘴八舌的說了起來。
民警就說,“發現了骨頭,第一時間應該報警呀!萬一是惡性案件呢?”
三嶺報警去了,卻沒跟著民警一塊來。
這些人也不知道是誰報警的,反正人家來了。
村長把事情一說,“墳是偷著遷過來的,家家都是黑燈瞎火的埋的,認不清了。”
民警過去看了看,看邱家的人,“你說這是你家的先人?”
是的!肯定是的。
民警又去看王樹生和王根生,“你們說這是你們爺爺?”
是的!肯定是的,絕對不會弄錯。
民警拿了骨頭,“這是狗骨頭!看不出來呀!來來來,都來看一下!這狗骨頭跟人骨頭骨型不一樣。人跟狗都分不輕,就爭的認先人呢!荒唐不荒唐?!”說著,順手把骨頭一扔,“都散了,看啥看!”
不知道誰在人群中喊了一聲:“趕緊,撿回去埋了,認個爺,逢年過節給拜拜!”
眾人哄然大笑。
王樹生就看桐桐,剛才就老四家媳婦蹲過去細看去了。這個媳婦子,難纏的很!
林雨桐也看了他一眼,心裡嗤笑:想來訛我男人?惹急了我,回頭姑奶奶訛的你跪下叫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