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回家就打了個哆嗦,真的!什麼日子最好?不用上班的人日子最好過。這種天就適合呆在暖和的屋子裡看一本書,喝一杯熱茶。
回來後真先去泡澡了,泡出來擦頭發的工夫,先是育材打電話回來,說今年未必能回來過年。完了又是老家打電話來,婆婆說:“這兩天的雪大,地裡今年新弄的塑料棚,都給壓塌了。長出來的青菜全都凍壞了。”
凍了就凍了吧,橫豎著不指著賣錢。
楊淑慧又說誰家給兒子結婚了,誰家要嫁女兒了,誰家的誰又過世了,這一絮叨就又是半個小時,直到金印在邊上催了,楊淑慧才把電話給了金印,“給給給!要說啥,你說。”
桐桐就笑著叫‘爸’,又問:“大哥和三哥的生意好不好?”
金印想說的可不就是這個,“三嶺那磚瓦廠賺的也還行,這玩意又沒多少技術含量,如今開起來不少,就我知道的,周圍這個村子開起來的,大大小小的就八家。他老丈人那意思是,想叫你三哥三嫂去省城開館子去……”
林雨桐便明白了,這麼一問就是想問問,會不會給自家添麻煩。於是,她忙道:“這是好事呀!現在這館子哪有不賺錢的?想來就來,我幫著看地段看鋪子,咱家在這邊還有個三居室能住人,來了也有地方住的。看我三哥啥時候想來,我去車站接!”
成!商量好了再打電話。
結果等晚上了,三嶺把電話親自打來了,跟四爺說這個事,“我老丈人退休了,想跟我一起開個館子。意思是我跟你三嫂一半,你三嫂她哥一半,賺了兩家平分。可這親兄弟也得明算賬,對吧?這麼攪和在一個鍋裡論多寡,時間長了都是事!我想拿著幾年掙的本錢開個館子,一點也不想跟我老丈人合夥……”
行啊!四爺正不想去彆處應酬呢!說實話,在外麵不應酬是不可能的。但是應酬這個東西吧,現在這很不含蓄。有些飯局有些葷素不忌,四爺很不喜歡。這才幾個月,他在外麵應酬的本也不多,可寥寥幾次應酬,哪個不是帶著女秘書的?
這女秘書在而今真不算是一個褒義的行業。很多都是跟老板保持極其親密的關係之外,在飯局上還兼具彆的功能。除了勸酒、活躍氣氛,遇到重要的人物對該女秘書有點意思,也是可以贈送的。
所以,本來是單純的談事,結果就變的不太單純的。很多人不覺得這本身有問題,反而覺得不能什麼場合都應付的人不合群。
那之後,咱自己定地方就可以了。
四爺就跟三嶺說,“飯館嘛,主要還是要手藝好。你沒有這個手藝,要是叫嫂子整天呆在後廚,也不合適。我出本錢,開個茶樓吧。至於雷家要開飯館,我可以幫著給找地方,可以叫你們倆家挨著,但各是各的營生。茶樓……取的是一份靜。得安生,得叫人有個安全的說話的地方。”
三嶺馬上應承,“本錢我有,其他的按照你說的辦。”
四爺當時沒反駁,可其實三嶺那點本錢是開不起來一個好茶樓的。
茶樓賺錢嗎?那就得看誰開這個茶樓了。
三嶺在家跟父母就說,“老四說能賺,那肯定是能賺,且還好賺。那話是咋說的,山不在高,有仙則名。在裡麵喝茶的人身份不一般的話,那能吸引多少人去喝茶……剛好,老四怕是也想找個安生的地方……”
這麼一說,誰都能想通。
但三嶺覺得這種事,不需要跟媳婦那麼實誠。有時候,太實誠了反而事不會那麼順。他就說,“……我也沒手藝,要是叫你整天下廚,受那麼罪,我就覺得舍不得。要是那樣,還不如守著磚瓦廠咱掙點是點,隻要你舒坦。”
雷秋芳真覺得累點沒啥。
“廚子其實是個苦差事,半夜睡不了早上得早起。冬天守著爐子還罷了,大夏天的,煙熏火燎的,是啥舒服的滋味呀?掙錢就是為了叫你舒服的,你要是不舒服的,咱要那麼些錢乾啥?”
雷秋芳捶了三嶺一下,“是不是不想跟我爸合夥?”
“爸下廚,還不得你打下手。你心疼爸累著,啥都搶著乾。我就是心疼你,那我乾不了你那一份活,咋辦?”三嶺沒否認不想跟老丈人合夥的事,但說人家親老子偏心兒子,自家媳婦並不會高興的。
真的!老丈人的意思是他出手藝,其他的啥都不管,掙下錢的話,分給大舅子一半。
聽起來合情合理,但是,總覺得哪裡怪怪的。
其實,他要是不提,掙了錢了,自己拿出一半給老丈人。老丈人看著給子女分配或者是留著自家花,不用告訴自家都行。但就是事先這麼一攤開……那麼將來呢?將來老人乾不動了,還得繼續分大舅子一半唄!憑啥呀?!
這開個門臉,手藝是很重要。但是,本錢、門臉的位置裝修,跟各個部門打交道,到客源等等,都是生意好壞的關鍵。可這些都得自家或是老四和小桐去處理。說實話,就憑老四和小桐的麵子以及會帶去的生意,分給老四和小桐一部分是可以的。但一直叫大舅子占一半,三嶺覺得這個事不能乾。
可這事跟媳婦是無法達成一致的!媳婦的心偏著她哥,自己的心偏著自家的兄弟,這是無法溝通的事,誰都有自己的道理。
那就不如繞開不談,咱說點能說的通的。
果然這麼一說,雷秋芳沒堅持,“那我抽空回去跟爸說一聲。”
“爸開個館子也行,老四說他幫著找地段,叫咱兩家挨著都可以,方便照看嘛!”
雷秋芳這次事真沒多想,很高興的回娘家跟她爸說去了。
兒媳婦一走,楊淑慧就一巴掌拍在三嶺脊背上,“你現在是越來越會糊弄你媳婦了。”
三嶺就笑,“說實話,誰都不高興;說假話,誰都高興;有時候,假話比實話好用。”
過了幾天,這兩口子果然來了。桐桐開車親自去接的,直接給接到家屬院這邊。
吳秀珍對三嶺兩口子熱情的不得了,“開個館子也好,一說你們要開館子,我就高興的呀!有時候想吃咱們那邊的水席,都不知道上哪找去。有這麼個特色館子,不說旁人,我都要隔三差五的帶人過去吃飯的。”
雷秋芳可機靈了,馬上就擼袖子,“嬸兒,這值當啥,我下廚看看去,今兒給咱做幾個拿手菜。”
吳秀珍也不客氣,“那邊是廚房,需要啥叫小張去買。”
林雙朝中午特意回來吃飯了,晚上安排了會議,怕見不上,叫人家孩子有想法。在飯桌上說三嶺,“你腦子活,如今腦筋活的,都掙到錢了。就得你們這樣的敢嘗試的人,國家是支持個體的。”
這個調調說話,是三嶺和雷秋芳不太熟悉的,不大會搭話。
好在就一頓飯的工夫,林雙朝就走了。留著雷秋芳在家裡跟吳秀珍說話,桐桐開著車帶著三嶺去廠子那邊去了。
這也是桐桐第一次來,老舊的建築,高大的樹木,映襯在白雪裡,腦子裡還真就是有什麼一閃而過。
她在左顧右盼,卻不知道樓上的人也在朝下看。
穀穗戳了戳路秋山:“快看!快看!又來一美人秘書找廠長約飯局……”
路秋山皺眉,朝下一看,就見一穿著紅色呢子大衣的女人正朝辦公樓這邊走,再一細看:喲!林作家。
這是來乾嘛來了?查崗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