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說著,林雨桐就笑著聽了。
三嶺就叮囑說,“回去彆言語。黑塔和劉新潮回去沒說,那肯定是不知道老四是管事的。”
這還要你叮囑?
是的!以前是真不知道,但是現在……這不是知道了嗎?
黑塔呼嚕嚕的吃午飯,廠裡的食堂很實惠,葷素那麼一大排,肉菜真的不算貴。而且都是那種大塊的紅燒肉,肘子肉,把子肉,還有大塊的燒肉塊子,肥的很。城裡人不愛吃肥肉,咱愛吃呀!乾重活的人就是覺得吃肉有力氣。
今兒的飯菜跟彆的時候並沒有什麼不同,黑塔跟劉新潮搭伴,兩人一個買饃打湯,一人去打菜。
劉新潮手裡拎個家裡給縫製的布兜子,一次二十個饃,彆的湯太貴了,免費的紫菜湯就行。麵條米飯啥的比饅頭稍微貴一點,還是饃最實在。
包裡是饃,洋瓷缸子裡慢慢的湯,黑塔端著飯盒回來了,一人一盒子肉,多要了一點肉湯子。再把家裡帶來的油辣子從布袋子拿出來,一人乾掉十個饅頭是可以的。
黑塔一邊吃著,一邊四下裡看,看一塊住的工友有地方坐沒有,結果看到食堂的牆上掛著紅色的橫幅,上麵寫著什麼歡迎什麼領導蒞臨檢查還是啥的。他還心說,完了,說不定晚上工會的人又得檢查宿舍的個人衛生。
結果並不是,正吃著呢,就見食堂大門口嘩啦啦進來一群人。這些人一水的黑西褲黑皮鞋,白襯衫外麵穿著黑灰藍各色的夾克。不過,最前麵的幾個人裡麵有個麵熟的人。那不是金四哥是誰?
廠裡那個胡主任大家常見,正小心的靠過去低聲跟金四哥說啥呢。
他戳了戳劉新潮,“看看……看看那是金四哥不是?”
劉新潮沒顧上看,“聽我哥說他在農機廠呢。”
哎呀!你看看嘛!
劉新潮把肉夾到饃裡了,這才抬頭:咦!還真是的。
邊上桌子的人工友問說,“總廠的廠長姓金,你們認識?”
整天總廠總廠的叫,可咱不知道總廠在哪呀?廠長叫啥咱管那個乾啥?咱就是乾活拿錢的人。
黑塔才要說話,劉新潮趕緊說,“不是!是說出去的那個……看著像是同鄉!”
你同鄉是乾啥的?
劉新潮嗬嗬的笑,“開車的,司機!給廠裡開車的……”
哦!人家沒興趣了。
劉新潮給黑塔使眼色:彆多嘴!彆給人家惹事。大家都知道了就不好照佛了,誰都不知道,真要是有機會,輪到咱誰也少放屁。咋傻了吧唧的啥話都對外說呢。
黑塔繼續吃饃,不言語就不言語。不過,看著好牛呀!
周圍的工友邊吃邊議論,這都是原來的正式工,他們最愛關注這個事了。
這個說:“……新上任的副省來視察了,咱這金廠長背景是厚,第一站就上咱這裡來。”
那個說:“……新機器上馬之後,怕是合同工那邊的用工量就沒有那麼大了……至少工資沒那麼高了。”
那誰知道呢?
這個一句那個一句的,說的熱火朝天。
黑塔就看見人家已經在朝這邊走了,他低頭吃飯,隱約還能聽到金四哥的聲音,他在說:“……進城務工的農民工會越來越多,從一開始,就該立起一個行業標杆。隻要務工,那便是工人。我們不僅在勞務費上做到最大的公平,更該在其他方麵儘量爭取做到公平。下一步整合之後,用工量更大。我們現在麵臨的問題是,合同工使用的風險問題。之前聽聞有些省份已經開始製定社會保障製度了……咱們省什麼時候能落實,是我們最關注的問題。如果落實了,該給予農民工應有的福利,從養老、醫療、工傷、失業、生育,等各個方麵,我們都願意給合同工上一層保險……”
“你這個著眼點很好……”
黑塔轉頭偷偷去瞄,隻看到站在最前麵最中間的那個大叔是那麼誇金四哥。
晚上看新聞了,才知道那些人都是啥身份!
乖乖呀!很了不得!
“可不是了不得嗎?”謝伯母起身,‘啪’的一聲關了電視。從來隻見新人笑,哪聞舊人哭。
謝榮端了麵條出來,“媽,吃飯了。”她瞄了電視一眼,“不是新聞嗎?怎麼關了?”家裡一直有看新聞的習慣。
謝母坐在桌前,挑了一筷子麵條,寡淡無味兒。
謝榮拿了肉罐頭打開,又挑了些泡菜出來,“媽,先湊活著吃,我已經托王主任找保姆了。這個錢咱自己出,我不是給你說了嗎?小桐借了我十萬,我入股了……”
謝母放下筷子,說謝榮:“借你十萬,就是跟咱們兩清,你可懂這意思?”
謝榮搖頭:不是呀!小桐不是這樣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