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個體育課,排球打了一下,同學馬上不好意思,臉漲的通紅,一個勁的擺手,“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老師還專門過來問,“要不要去醫務室看看?”
金明明:“……”
這麼下去可不行!她回頭看看偷笑的馬小俊,回來坐在座位上直運氣。
可這能怪誰呢?爸爸知道了學校的情況,給學校改善教學環境,錯了嗎?這本就是他的工作。不過是有些後勤的采購人員怕是多嘴的說了句話而已,這其實也沒什麼。
然後這麼多人在自己麵前怯懦了,為什麼?因為‘權’能叫人高高在上。
可永遠藏著就是對的?我就是我爸我媽的閨女,怎麼了?說出去丟人了嗎?
知道了又怎麼了?
我知道我是什麼樣的人就行了!下課了,倆倆的都湊到一塊說話了。她左右瞄了瞄,隻有坐在垃圾桶邊上的女孩一個人。開學半個多月,沒見她跟誰說過話。初二重新分班了,這個女同學她也不認識。
這會子她把桌兜裡的廢紙團成一團,起身往垃圾桶一扔,就輕輕拍了拍這同學,“下一節課是什麼?”
“英語!”這同學先是一愣,而後臉一紅,把英語書展示給金明明看。
金明明看見書皮上的名字是黃楊,她就抱怨,“是不是連著節都是英語?”
是!
“完蛋了!”金明明問說,“你背過課文了嗎?”
還沒!
“我也沒背,昨晚忘了。”金明明說著真去背課文了。
改天突然說要講幾天前的卷子,好多人都沒帶,老師提前進了教室,“那就去外班借去。”說著話,但還是遞給金明明一份老師的備用卷。
金明明朝黃楊招手,“你有沒?”
黃楊紅著臉搖頭,金明明招手,“坐過來,咱個人看一份。”
老師在上麵也說,“兩個人個人看一份也可以,快點找位置坐好。”
上完課,吃飯的時候金明明就等黃楊,“快點走吧,一會子好菜論不上咱們了。”
黃楊從來都是最後一個,最後剩下點什麼是什麼。
今兒吃麵條,但是麵條跟沒放鹽似得,最後食堂放了個鹽罐子在外麵,“覺得沒味兒的自己加。”
黃楊端著碗走遠了,不過去擠,寧肯吃沒味的麵條。
金明明把碗給她,“你拿著,我找熟人去……”
然後擱在外麵喊:“馬小俊,多抓點鹽!”
馬小俊抓了一把鹽,真一把那種!
金明明在食堂裡大喊:“初二班的,加鹽的過來!”然後鬨哄哄的擠了一圈,黃楊紅著臉坐在金明明邊上,加鹽攪拌了攪拌,吃上了。對麵幾個女生分香腸,金明明伸手要,“快快快!見一麵,分一半,還沒我跟黃楊的……”
女生們嘻嘻哈哈的,喊著,“不許給男生!”
“給黃楊的!”
那行!
於是,吃完飯黃楊就被喊了:“你快點呀,洗碗去了。”
她趕緊跟上,跟著大部分女生走了。
放學也鬨哄哄的一群往出走,大部分還是沒人接的。金明明問黃楊,“你也自己回?”
黃楊指了指學校邊上,“我媽在那裡擺攤。”
“那你趕緊去幫忙吧!”金明明說著,那邊又有同學喊她,“金明明,明兒該你拿香腸了。”
知道!忘不了。
跟同學告彆了,她才奔著她爸過去!嘿嘿!今兒她爸接她。
背著個書包一到她爸跟前就自然的背過身,她爸給她拎書包,她抱著她爸的胳膊,低聲說這段時間門的事,“他們因為您跟我媽對我另眼相看,可我要是叫他們知道我是誰,還能跟以前一樣對我,跟我一起玩,這是不是也是我的本事?”
嗯!有道理。
路過黃楊家的攤子,看見黃楊幫著收碗筷,還大聲喊黃楊,“我明兒帶香腸,你把你家的泡菜帶上。”
黃楊點頭,朝金明明擺手。
金明明又大聲的問候黃楊的媽媽,“阿姨好,我們明兒想吃您做的泡菜。”
噯!給你們帶。
金明明又把她爸的胳膊舉起來搖兩下,“黃楊,這是我爸,叫叔叔。”
叔叔好!
你好!
從攤子邊路過了,金明明才低聲道:“黃楊她爸跟黑塔叔他們是一樣的,都是礦場的合同工。她就從鄉下的學校轉到城裡了!她媽媽自己擺攤子掙錢,等著房子分下來好搬進去。”說著,語氣難免的帶上了幾分深沉,“權利這個東西,大概真是個好東西。但是真不是一個叫人喜歡的東西!我姥爺說,權利不該有附加值,等到有一天,權利不再是頂在人頭上的光環了,那證明大家都過的很好了。”她不解的問,“我以前覺得會有那麼一天的!可我現在其實不太確定,是不是真的會有那麼一天。”
這可真是個好問題。
四爺帶著孩子慢慢的往回走,“從人治到法治,人類走了多久呢?你通讀了曆史,這個你心裡應該有數。所以,從現在到你說的那個境界,又該走多久,又有誰能知道?隻不過是一代一代又一代的人不停的朝前推動而已。你意識到了這一點,也有像你一樣的孩子在他們低頭的那一瞬,怕是也想到了這一點。所以,你們會把世界朝前推到到哪一步,隻有天知道。這樣,回頭我給你找一些哲學類書籍,中外古今那些哲人的論著,都應該讀一讀,答案許是在那裡。”
金明明腦門又開始疼了,哲學類的書好多好多的!我其實可以挑著讀的,“爸,你最推崇的哲人是誰?”我可以讀他的著作呀!
他爸一臉的沉思之狀,“我最推崇的哲人?她……你讀不懂。”
慢慢來嘛,讀一讀就懂了,“是哪個哲人呀?叫啥名呀?”
“我最推崇的哲人呀,叫林雨桐……”
“爸!”金明明都惱了,“您跟我逗悶子呢?”
沒有呀!四爺就笑,“你媽呀,真的是一位哲人。”
金明明想了想啥是哲人,哲人指的是賢明而智慧卓越之人,“在您心裡,我媽賢明?還智慧卓越?”
當然!你媽不僅賢明,且真的智慧卓越。
金明明:“……”我爸眼神有問題!
行吧!咱先不說了,先回家。
回家她就追著問媽媽,“媽,我爸叫我讀哲學類的書,您給推薦一位您最推崇的哲人。”
哲人呀?她媽毫不思索的道,“我最推崇的哲人你讀不了……”
嗯?
她媽可正經了,“你爸就是我最推崇的哲人,你讀到什麼了嗎?”
金明明就看見爸爸對著媽媽笑的陽光明媚,然後她媽媽回笑的能掉二斤蜜!
嗬!她怎麼就覺得蜜放的時間門長了,有點酸呢!
回房間門,還抖雞皮疙瘩呢!結果從書包裡掏作業,掉出一封信來。打開一看,某神秘男生表達愛慕的信件,她抬手給折成小小的一隻,直接塞進存錢罐裡,這玩意甜度太低,打動不了我了。
作業寫完,出去想找點夜宵,結果就聽見書房門半開著,爸媽在裡麵說話。
先是聽到爸爸的聲音,他說:“……這次之後,等閒敢往機械能源身邊湊的不多了,知道不好惹,自然就不惹了。上麵用誰來替換畢,是頂不重要的事。這邊步入正軌,需要調整的已經不多了。今年年底,農機製造得重新上……”
“爸如今那個位置,對推廣肯定是有好處的。但爸的年齡還有兩年就到線了……”桐桐就問說,“不過看現在那樣,兩年之後退不了,估計還得延年,那就是說,還有五年。五年……”能把這個企業帶的,往上抬一格嗎?
四爺‘嗯’了一聲,“五年,足夠了!”
在企業的會議上,四爺給定下的計劃也是這樣的:五年,我們應該建成以開采、提煉、鍛造、製造、研發為一體的超大規模機械能源集團。從各種型號的鋼材,到農用車,各種汽車,以及各種機械設備,我們的目的是打造自主研發的重工企業。
林雨桐站在自家的陽台上,能看見工業園區的方向。那裡日夜傳來轟鳴聲,廠房,住宅,一棟棟高樓拔地而起。
日新月異嗎?
是的!日新月異。
回過頭看向電視,新聞上正在播報:“……由我國機械能源集團自主研發的巨型機通過了實驗測試,其性能遠超同類產品……機械能源集團狠抓科研,近些年來,在數百項的製造上取得了突破性的進展……”
四爺還是會出現在鏡頭上,但是他不會再說話了。鏡頭上做介紹的都是一些更年輕的臉龐,他們穿著工裝,圍著各種機器嘴裡報著各式各樣的參數,而後就聽他說,“前年,我們去D國,參加人家的技術展!當時他們的機器擺在那裡,確實把我們比的有點灰頭土臉。我當時就問人家,我說,可以拍一張照片嗎?人家叫我拍,說是錄下來都可以。我想錄來著,當時咱們沒設備錄,我就隻能拍下來。結果,我們聽見人家的工程師說,錄了也學不會,理論會了,但也沒有製造的能力。我們當時跟著我們董事長,站在那個地方……真就覺得那話就跟刺一樣紮心裡了……這兩年我們不敢鬆懈,往後的很多年,我們也絕不鬆懈,這句話是鞭策,激勵我們這些工程師朝前朝前再朝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