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乳臭未乾,竟是大言不慚!”
兩人一言不合,就真的大打出手!這個喊著不談了,那個也喊著不談了。轉臉,韓延徽又上門,致歉,再談。
之後又吵,又上校場,又惱了,回頭再來一波致歉。緊跟著再談,再爭執。
這一談,就談了一個多月,就跟難產似得,總算是達成了初步的一致。
談妥了,也該返程了。
踐行宴之後,一行人在韓延徽等人的禮送下,出了大遼的都城,一路朝南行。護送之人依舊是耶律牙裡果。
走出了天,第四天才走了半日,四爺就說,“稍有不適,想就近歇歇。”
前麵不遠就是個小鎮子,實在是不起眼的很。耶律牙裡果就給安排過去,去那裡休息,明早出發也不遲。
這必是四爺要見耶律倍,把人約在這個地方。
知道這一點了,林雨桐一到地方就約耶律牙裡果,“城鎮雖不大,羊毛氈毯卻極好。你帶我們去轉轉吧!”
怕是不安全。
“無礙,多帶些人便是了。”四公主眼饞的很,“才還瞧見鮮果了,去看看吧。”
愣是把耶律牙裡果給攛掇出來了。
人一走,盧七一出去就碰上個帶著學徒的遊方郎中,“勞煩為我們殿下看看,是否是水土不服之症。”
這個郎中戴著草編的帽子,也沒什麼人在意,於是,就被帶到了後院。
盧七郎在後院守著,不叫任何人靠近。
石堅和那‘徒弟’在小院的門口看著,裡麵就隻四爺和喬裝而來的耶律倍。
“義兄!”
“義弟!”
四爺跟對方雙手交疊的握在一起,然後拉著對方往屋裡去,“委屈義兄了。”
不提也罷!
耶律倍被剝的很乾淨,除了親隨,再就是家眷,一起送往東丹國。
“父汗當日班師回朝,將親信兩部留在東丹國。可我還未曾出發,我這兄弟便將他的前衛儘數發往東丹,替換父汗所留親信之部,長駐東丹。”
在戰功上,耶律倍確實是不如耶律德光。而今呢,耶律德光把耶律倍扒拉成光杆司令了,帶著家小上路,隻親隨二百人而已。東丹之地,乃是渤海國舊土,反抗之聲不斷。所有的冒頭都對準了耶律倍,可駐守的兵將卻又不聽從耶律倍的指揮。這就是要將限製他監視他,叫他再無翻身可能。
四爺長歎一聲:“弟已有聽聞。這消息一傳來,弟是心急如焚。這才傳信給兄,隻盼著還能再見一麵。兄此去,凶險重重。但此為危機,亦為契機。兄需什麼,隻要弟能辦到,絕不推辭。”
耶律倍急切的看四爺:“當真?”
“兄之事,便是弟之事,豈可推脫。”四爺一臉的誠懇,“兄隻管開口便是。”
耶律倍低聲道:“若是請大陳與東丹貿易呢?”
四爺點頭:“若是公然貿易,兄便立馬有殺身之禍。因此,兄若有所需,弟找人做商家,隻要兄所需,都可幫著采買,如何?”
“可兄無錢財與之貿易呀!”
四爺低聲跟耶律倍道:“高麗原是大唐疆域,對高麗之地,弟很有些了解。弟手裡有圖紙一份,兄此去,隻找這些山川便是。這裡有金礦、銀礦,兄若是不便冶煉,大可將此物混於海鮮乾貨中,運出東丹。暫五年之內,兄必糟監視。兄不用貪戀軍權,隻做出愛財安享富貴之態便可。兄飽讀詩書,當知道勾踐臥薪嘗膽,而今,兄也少不了也做一回勾踐!”
明白,低調的隱藏自己,打消對方的疑慮,積蓄力量,坐等時機。
可那是金礦銀礦呀,就這麼給了?這圖紙靠的住嗎?
四爺低聲道:“曾有大唐駐軍打過這個主意……這個消息錯不了的。您若是無法找到,弟可遣精於此道的門人前去,助兄一臂之力!兄去了東丹,以船出海,登齊魯之地,便入大陳。你我兄弟,來往甚是方便。”
“義弟如此坦誠,兄焉有不信之禮!”隻要真能弄來錢,就沒有辦不成的事。耶律德光派的人再是親信,但抬著金子總是能敲開大門的。不外乎是一箱子不夠,再抬兩箱子來。
四爺將地圖取了,給對方看了,而後用油紙包好,遞過去,“兄長,多保證。”
“事若成,願與弟共天下。”
然後兄弟依依惜彆,彼此告辭。
等桐桐回來的時候,人已經走了。
桐桐看四爺,四爺理了理袖子,問說,“買了鮮果了嗎?”
買了,吃嗎?
吃!
四公主就看她:“不是不舒服嗎?”
“突然又舒服了。”
四公主撇嘴,她就發現這四郎而今是越來越矯情了。
回去的一路,耗費了兩個月,但還算是安生。這兩個月是因為天氣的緣故。中午太熱,不適合趕路,這本就滿了。再加上草原上的氣候,來一陣雨,路暫時就走不得了。有時候正走著呢,發現橫在麵前一條河。這河水枯水期就是草原,可以到雨季,水流不淺,還挺湍急,怎麼辦呢?繞道而行。
如此,一路上走走停停,等到變成的時候,都已然是初秋了。
耶律牙裡果將人送到了邊城,交到了林崇略的手裡,這才返身回去。一行人在邊城也隻是稍作休整,盤亙了兩日之後,就趕緊往京城趕。
無論如何,得趕在中秋之前回家。再不回去,家裡該著急了。
要走了,林崇略偷偷跟桐桐說,“京城的消息,說是陛下遇刺了,是二皇子救駕的。而今滿京城都在稱讚二皇子。”
桐桐一愣,林崇略微微點頭,就是如此!
桐桐低聲道:“兄長放心,我不會將林家放在尷尬的位置上的。”
兄妹倆沒多說,但因為林崇略的話,還是叫林雨桐在心裡歎了一聲。
林崇略想提醒什麼呢?提醒奪嫡之爭初露頭角。
可這會子誰能去管奪嫡不奪嫡呀,桐桐操心的是皇上究竟有沒有受傷。偏這樣的事,桐桐不能露口風給大皇子和韓嗣源他們,隻是在吃飯的時候偷偷跟四爺提了一句而已。
四爺輕笑一聲,問說:“不在意料之中嗎?”
在!有皇位,自然就有爭奪,這是無可厚非的事。
四爺就說她:“現在覺出在這個位置上,滋味不好受了?”
是啊!因為大皇子的緣故,不爭不對;可摻和在裡麵爭奪,就是對的嗎?
桐桐一路上都沉默的很,到了城門口了,她跳下馬車,拽著四爺的袖子:“皇家能合不能跟分……不管彆人怎麼說,咱們能做彌合劑,不能用力將縫隙越扯越大。”
四爺不言語,隻看她。
“情義難得!”桐桐很鄭重,“情義亦無價!人這一輩子,若是還有什麼東西是值得被珍惜的,那除了情義再無其他。”文昭帝對我們以真,我們必得還他一份安寧。皇後對我們以誠,我們必能還她一世安康。
四爺心裡發笑,瞥見城牆上影影綽綽的,他便抬手在她的頭上揉了揉,而後好似不舒服似得動了動脖子。
桐桐習慣性的伸手給他整理領子:“鑽了蟲子了?”
沒有!四爺抬手拉了她的手,“如你所願。”
桐桐立馬笑顏如花,抬頭看著四爺要多專注有多專注。
城牆上林克用的眉頭皺的能夾死蚊子,文昭帝則哈哈大笑,“弟呀,四郎是個好孩子……”
誰家的孩子不是好孩子了?!胡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