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南德歎氣,也好!自家兒子不用操心,庶子庶女也不用操心,但為了這個孩子,還真得費些心思:“回頭我就打發人去。”
說著就打發桐桐:“林子邊上有幾株枯木,年年都長木耳。今年的雨水多,木耳長的尤其好,你去摘了來,回去給你帶上。你爹爹最喜柞樹、樺樹上的木耳,我瞧了,那枯木是樺樹。”
是嗎?這個還真不知道!不光穿的那麼講究,便是吃也這麼講究嗎?
桐桐真就去了。
這一走,劉南德才說:“四郎和桐桐這婚事……現在能提嗎?老三會不會不樂意?”
皇後就笑,“倆孩子好著呢……老三彆扭是有的,又不會硬給拆了,急什麼?”
那倒也是!
桐桐知道人家把咱打發出來了,不過她還就愛乾這個活。這個木耳長的又肥又厚,那麼大的朵,她把能摘的都摘了,再抬頭一看天,感覺再不走,這雨落下來就更不好走了。
“要下雨了?”皇後聽到桐桐的喊聲,她也就起身,跟劉南德告辭,“那這事就這麼定了,回頭把那姑娘送來了,我再見見。”
好!
從鳴翠山下去,桐桐覺得皇後渾身都輕鬆了。桐桐說送皇後先回宮,可皇後哪裡答應,“先送你回府,聽話。”
於是,馬車先停在林家門前。
雨不小了,桐桐不敢耽擱,趕緊從馬車上下來,催促郭公公:“趕緊回宮,這雨怕是還得大。”
噯!
皇後在車窗上朝桐桐擺手,桐桐隻得站在門口的屋簷下跟皇後擺手。
目送皇後一行遠去了,一轉身才看見正在門廊下坐著的鄭元娘。
大戶人家是這樣的,門口有石凳,有些客人主人家不見,或是有些客人等著主人家見,有時候就得在門外等著。於是,門廊下就有長條石凳,以供客人落座。
看她坐在這裡,桐桐就驚訝了一下,然後問說:“怎麼叫客人坐在這裡?”
請了裡麵去坐,這女郎非不讓。
鄭元娘站起身來,對桐桐見禮,“郡主,不怪人家,我在這裡等著挺好的。”
林雨桐看了看這雨,拉著她往家裡去,“天都陰沉了才出門的,必是有什麼不得已的事。是急著用銀子嗎?我把古琴折價,現在就把銀錢給你。”
“郡主誤會了。”鄭元娘看著遊廊兩側飛下來的雨幕,忙道,“我就是想問問,近期伯府可有去西北的人,若是有去的,能否帶我一程。”
不是說開春才走嗎?這怎麼還……這麼著急呢?這王家呆不得了?
鄭元娘苦笑了一下,卻再不言語。
林雨桐倒是不好再問人家的私事,“年前必是要送節禮的,也就最多半個月吧,也就該走了。隻是一點,帶的東西多,這一路必是走的十分慢的。”
鄭元娘驚喜的很:“慢一些沒關係,那小女就去準備了。”說完竟是要走。
這麼大的雨,“等雨小一些,叫人送你回去。”
沒事!帶了傘了。
林雨桐看劉雲,“叫套車,安全的送到。”
是!
客人走了,桐桐才往院子去,碰上迎出來的寬叔,“爹爹還沒回來麼?”
“才叫人送話回來了,說是跟聖上出京了……說是雨大,得看看河堤去。”
桐桐看這天,這雨至少還得三日,城外泥濘,這不是遭罪嗎?
她原想著,今晚上便是回不來,明兒怎麼也得回來了。就這雨,彆說下三天,便是再下十三天,也沒事!城外的河道她看了,該是不要緊的。
可誰知道,還給出事了。
不是聖人或是誰出事了,而是河道總務周大人,他出事了。
聖人去看了,看了之後夜裡不可能住的距離河道那麼近的,想回京城吧,雨太大了,那自然就在城外的驛館中呆一宿了事。
然後周大人怕不知道是怕哪裡沒做好聖人怪罪,還是想在聖上的麵前顯的他更勤政,夜裡冒著大雨帶著人去巡查堤壩去了。老堤壩被踩的硬邦邦的,一落雨,水去了河道不積水,於是,那堤壩就滑溜溜的。雨大風急的,拎著那麼個風燈,連腳底下就照不大亮堂,能看見什麼呀?要是平時,夜裡閃著光的地方官,那就是水。可這要月亮沒月亮,黑燈瞎火的,沿著河堤走,你走的是不是直道你都不知道吧。
這不,走偏了,他覺得在堤壩中間,可越走越騙,腳一邁,頓時感覺下麵是空的,還沒等叫出來呢,身體失衡,直接就掉河裡了。
他帶著的隨從屬官急忙就救他,為了救他,被水衝走兩個。把他撈上來了,結果灌的不止是水,還有泥漿,沒救活,直接就給死了。
這事出的,把文昭帝氣的都沒脾氣了,“誰叫他去的?二百五呀!”要是水位上來了,真的很危險了,巡查堤壩,確保安全,那是職責。這隻是下雨了,去看看堤壩的質量,這雨漫不上來,也無甚危險的,“他跑去乾什麼?”平時多去工地監管質量,也好過在這種時候求表現。
可這話能關起門來說,對外還不能提!畢竟是為公事而死,若是否了他,以後誰還會為差事拚命。
行吧!捏著鼻子認了,給予死後哀榮。
然後點了五郎,“你去代朕祭奠一番,就成了。”
是!
桐桐聽說的時候當真是有些哭笑不得,要麼說□□害死人呢!
連宮裡都不得不叫人去祭奠,那林家當然得去表示表示。林克用去的話,不成!不能提成這位周大人的蠢行蠢事。那就桐桐去唄!
韓嗣源過來接了,兩人聯袂前去吊唁。
都是陌生人,就是去上一炷香,給一份祭品,跟家眷們道一聲節哀,就能回家了。
因著還下著雨呢,兩人真沒耽擱,就給回來了。
可結果轉臉就聽說,蕭貴妃跟皇後懇求賜婚,賜婚的對象正是這位周大人的女兒。她想將此女賜婚給五皇子。
這不是單獨跟皇後說的,是在皇後見命婦的時候,當著七八個朝廷命婦的麵說的。
那是殉職的大臣呀,當著外人的麵,皇後能說不合適?
蕭貴妃當時就跪下皇後麵前,說道:“周大人為朝廷而死,為儘忠而死,臣妾想,周大人有什麼放不下的人,有什麼放不下的事……朝廷就該為周大人想到。臣妾問過了,周大人原配生育四子,早早亡故。續弦之後,又得一女,而後,其母又亡故了。如今,那孩子連父親也沒了,雖上有兄嫂,可周大人何曾能放心?”
如此的深明大義,如此的幼吾幼以及人之幼……皇後若不答應,豈不是還沒有蕭貴妃能母儀天下?
皇後當時就道:“還在孝期,貿然提婚事,也是不合適的。等守孝一年之後,再賜給鄉君名號……婚事的事再論也不遲。”說著,不得不跟命婦解釋:“貴妃心是好的,隻是人家新喪,也要體諒人家的心情。”
那是!那是!
把命婦送走了,蕭貴妃看著皇後麵沉如水,她低了頭:“娘娘,臣妾也是想給聖上和您分憂,臣妾並無絲毫私心。那周家女郎乃是繼室所出,跟四個原配所出的兄嫂並不相和……”
意思是,無父,跟兄長們不親,這樣的女子做王妃,不算是給五郎扒拉勢力。
真就沒動私心私念。
皇後明白,這是想彌補之前的過失!可你這還不如動私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