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情懷(67)
誰顛簸了一個多月, 到了叫人安心的地方都能睡的很踏實。
桐桐回去洗漱了,散了頭發,一挨著枕頭便睡著了。
老夫人見西暖閣的燈都滅了, 伺候的婢女大部分都退出來了, 便問嬤嬤:“這是睡了?”
是!這是睡了。
老夫人朝後指了指,“倆女客可去瞧了,都睡了?”
“是!”老嬤嬤就道,“鄭家娘子本就長在西北,說是極習慣。劉家的娘子亦是個嬌娃娃,隻說她不要茶,就吃著果子蜜好,她要吃那個。”
本地產的, 不值什麼,多給拿幾樣。
“當即便給換了。”老嬤嬤低聲道, “幾位皇子彆的不甚講究,隻是屋裡的熏香各有各的喜好,都換成了殿下們習慣用的。”
嗯!原也就是如此!這便是跟咱們家的孩子不同的地方了。咱家的孩子是要往軍營去的, 原也沒那麼些講究。況且, 這樣的事,未必是主子們講究, 而是下麵伺候的人用了心思。
是!正是這個話。
“韓世子並未曾回院子去住,而是跟咱家二郎一起住了。世子夫人不叫管,隻隨著他們高興便罷了。”
脾氣相投就叫那麼混著住吧, 無礙。老夫人就問,“叫人細細的瞧雍王……桐桐瞧上了,我還得再瞧瞧。”
是!安排的都是積年的老人了,用心著呢。
老夫人躺下了, 這才問說,“壽姑今兒是怎麼了?要留下一起晚宴,那便留下。怎麼突然走了,又突然來了……”
“說是晌午的時候有些不大自在,怕是回去又歇了歇……一覺起來便晚了些。”
老夫人就歎氣:“這個孩子呀……女孩子的身子不好,以後的日子怎生去過?但凡成親,有孕便是自然而然的事。身子好的女郎,生育尚且艱難,你說她這一動就咳就喘,怎麼也治不好的……這親事怎麼辦?原我以為桐桐病怏怏的是那個樣子……可其實,你瞧瞧,瘦弱是有的,可也跟個小老虎似得,歡實著呢。”
“是!”老嬤嬤服侍老夫人蓋好躺好,這才道,“您呐,少操一份心吧!七夫人是親娘,有親娘照看呢,沒見來說不好,那就是還好。”
還好便好!說著話,老人家眼皮沉了,嘴裡嘀咕了一句什麼老嬤嬤也聽不真了。
老嬤嬤退出去了,桃子正在外麵等著呢,“嬤嬤,我們娘子吃了半碗鴨湯麵,回去便又吐了。聽聞青牛先生跟來了,能否請先生為我家娘子看診。”
青牛先生是跟來了,那白天為何不求診?或是今晚上都等不得,非就得馬上去吵人家起來嗎?青牛先生跟著二爺呢,在二爺那邊住,這一過去,豈有不吵到二爺的道理?
老嬤嬤坐在繡墩上,拿了鵝黃的肚兜對著燈繡著,這是給郡主的。她一邊忙著一邊道,“你這丫頭,老人家年紀大了,這樣的事合該問七夫人,誰再親焉能繞的過親娘?”這就是老夫人管壽姑的難處了。姚家雖不遠,但姚家的老夫人是續弦,不是姚家大爺的親生母親,自然也就不是壽姑的親祖母。而今當家的二爺,是繼室生的。周氏一出嫁,姚家大爺的孩子放在姚家後宅誰照管呢?不是親祖母的人能用心?那時候二爺才娶親,嬸子才是個十幾歲的孩子,怎麼照看小的。
這要是不點頭把孩子帶過來也不成呀!
一則,姚家的境況就是那樣;二則,也確實是姚家嫡親的血脈;則,姚家大爺戰死了。那麼多遺孤都撫養了,不差這麼一個孩子。四則,不過是老夫人想到了親孫女著實可憐。
養是能用心養的,好吃好喝好大夫好藥材,一切都緊著好的給。
可教呢?親娘在身邊呢,偏又隔著一層的關係,老夫人也是輕不得重不得。
七夫人要是全撇開手,徹底不管壽姑了,老夫人也好接手。
可七夫人也不是全撇開手了,那你說老夫人怎麼管?
這孩子就屬於能疼、能寵,卻不能說的孩子。
桃子在一邊隻不說話,老嬤嬤歎氣,“你伺候你家娘子這麼些年了,這其實跟小娃娃吃的不合適了是一樣的,沒甚要緊。壽姑多是吃粥,晚上十次有九次都是喝點牛乳羊乳,再是不會吃飯的。今兒那麵條煮的不爛,多是爺們兒吃的,喜好吃硬一些的……有鴿子湯能泡飯,她沒吃,許是想吃一口麵條了……吃了又脾胃弱,克化不了。這一吐呀,其實就沒甚大事了。比頂在胃裡疼半晚上強。你去吧,跟七夫人一說,七夫人就知道怎麼辦了。把手搓熱了,給揉揉肚子就好了。”
桃子這才走了!
青芽是等到桃子走了,這個院子落鎖了才安心的睡著了。
一夜好眠。
早起是被一陣陣鼓聲驚醒的。
劉雲就笑道:“女衛們可說了,林家這鼓早起便敲,聞鼓練兵。郡主,起嗎?”
起!戰鼓如同軍號,響了焉能不起,“拿騎馬裝來。”
簡單的梳洗,利索的穿戴好,桐桐往出走,“女衛集合,演武場。”
是!
老夫人還沒起呢,老嬤嬤就瞧見郡主帶著人奔了出去。她急著想喊,郡主卻已然跑遠了。
卻不知道桐桐一出門就碰見鄭元娘和劉四娘,這倆也是聽見鼓聲就起的。鄭元娘長在銀州,聽著這鼓聲長大的。她昨晚就交代了劉四娘了,凡是讀書習武的男女兒郎,這個點就該起身了。
這不!郡主也起了。
劉四娘打哈欠,“太不容易了!”這世上最難的事隻有兩件,一件是按時睡,一件是按時起。
可林家人幾乎都起了,林崇韜正舞著長-槍跟二皇子切磋。
大皇子跟四爺在舞劍,四爺舞劍還是不差的,那一招一式有板有眼。韓嗣源正拉著曹五爺,“五叔,您看侄兒這槍-法學的怎麼樣?”
那邊有個女郎跟府裡的女衛在打拳,陶美芝朝這邊喊:“桐桐,這邊。”
桐桐帶著鄭元娘和劉四娘便過去了,鄭元娘會打拳,早年父親教過她。劉四娘不會拳,但是她會幾下擒拿手,劉家女子本就學一些拳腳功夫。她太懶,沒學多好,但不是沒點基礎。
陶美芝覺得這些是花拳繡腿,她問桐桐說,“桐桐學槍-法了嗎?若是沒學,我便教你。”
“跟兄長學了,要不然……咱練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