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販青鹽,中飽私囊……縱家眷收受賄賂,你該當何罪?”
張克敬青白了麵色,緩緩的走了出去,一句話都沒多說,在問罪台上跪了。
鄭元娘小心的朝外,低聲問大皇子:“可是還要求情?”
大皇子一臉的冷冽,“求情是因為……有些人現在不死是大局所需。不必求情是因為……有些人現在死亦是大局所需。”而且,“叛亂確實因他們而起!有心為亂者多,有能為亂者不多!有心為亂若是全殺了,該殺的就多了!殺了一茬還有一茬,殺不完的。可有能為亂者,得防著!西北防了這麼多年,人家逮住機會就要為禍的!此一戰四千餘人戰死,他們為罪魁禍首,死有餘辜!”
鄭元娘心道,這就是唐朝時李恪未曾謀反卻被定為謀反的原因!不是他有反心,隻是他有謀反之能。李恪不反,尚且以謀反罪殺了。那這些人真反了,焉有不殺之理?
這個時候,她都覺得,要是早早的誣陷拓跋家謀反是不是就沒有了今日之禍!
大皇子搖頭,“不可!不管什麼時候,誣陷……構陷……都不可取!那才是亂天下的根本!”
鄭元娘的眼淚便下來了,這便是坐天下之難了。
是!這便是坐天下之難了!這樣決定,可能出這樣的問題;那樣決定,又可能出那樣的問題。
大皇子緩緩的閉上眼睛,外麵已經高喊著:行刑!
行刑之後——咕嚕嚕滾落了一串腦袋。
桐桐悔的不行,尤其是坐在這裡,聽到了那什麼教還有聖女!這叫她想起了剛進城的那天,她看見窗口有一個帶著黑色笠幕的女人,當時腦子裡就有過疑問,說這是誰呀?
當時要是去查,是不是就能尋到一點蛛絲馬跡。
四爺搖頭,低聲跟桐桐道:“查?怎麼去查?信仰這種東西,根植最下層!你知道人家信的是什麼嗎?千年之後,這一片地方還因為各種信仰問題鬨事呢,更遑論如今?隻佛道,這些年來,興了滅,滅了興,幾個來回了!該查還得查,該列為禁|教的還得被列為禁|教……”
林雨桐點頭,表示明白。擱在現代社會,還有被洗腦的很成功的人呢,更彆說現在了。今天禁了這個,明兒他們便會換個麵目改個名字再度出現。
怎麼解決呢?還得再了解了解再說。
外麵傳來哭嚎之聲,那是周氏的聲音。
張克敬這個人,林雨桐都沒看清長相,就被斬殺了。
老國公爺晃晃悠悠的,在林崇文的攙扶下,到底是站住了。
老太太是徹底的暈過去了,被世子夫人等人給帶回去了。
林克用站在林克勤的身邊,看著大兄強忍著眼裡的淚意,這才道:“大兄要做不了,我來!”
林克勤擺擺手,“你回府吧,這事還是得我來。”
皇家把恩義一條一條的擺在了這麼多人的麵前,這是在說情分,可情分也在這次中,被耗費了差不多了!皇家記著情,那西北可還守得住本分。
西北內部,得大動一次了!這幾個人頭,遠遠不是全部!
因為那個所謂的生天教,戰死了四千餘人。也該舉起刀,往這些煽動百姓的人身上砍去了。以前不得已,是在安撫。而今,得大開殺戒了!
桐桐沒再過問,她在府裡養傷。
這場變故,叫林家上下壓抑的厲害。
林克用坐在女兒的身邊,打著扇子,沉默的坐著。
桐桐歎了一聲,“祖父和祖母很傷心吧?”
林克用緩緩的點頭,“自小撫養的,怎麼能不傷心?”
桐桐就問說,“這事……祖父祖母不知,難道大伯也不知?”
林克用搖頭,“有青鹽數量對不上,但你大伯未曾追究。因為早前每年有極其少量的青鹽,是賣給胡人一直往西賣!再加上張克敬一直養著張家其他幾房的子侄,娶的這個周氏又是個舍不得銀錢的。他拿著這錢,養的也是戰死者的遺孤……為了叫他們都過的好一些,你大伯便睜一眼閉一隻眼。不聾不啞不能當家!尤其是這樣的義子,怎麼管是對的呢?不說,不合適!說了,便揭開了麵皮。橫豎影響不大,便罷了!往江南賣鹽,是近一年的事!你大伯正查著呢,結果事發了。”
就為這個砍了頭?
林克用搖頭,“還有……他怕是中了人家的美人計了!因此,往南賣鹽,便不是上當受騙,不查之罪,而是明知故犯!”
美人?什麼樣的美人?有畫像嗎?
“張克敬寧死都不肯說!”林克用對此也是百思不得其解。到底是什麼樣的女人,能叫他如此神魂顛倒。
桐桐的麵色卻有點奇怪,她看向林克用,“爹爹!”
嗯?
桐桐低聲道:“不說……未必是神魂顛倒。”
那是什麼?
“因為這女人的身份……怕是說了比不說的罪責更大!若是說了,他怕是無顏麵對世人。”
什麼意思?
林雨桐低聲道:“知道宋氏去哪了嗎?”
什麼?
林克用蹭的一下站起來,“你這說的是什麼?”
林雨桐垂下眼瞼,“我不相信一個什麼樣的女人,能叫他三緘其口!隻要說了,他必有活命機會!一個貪財的人,一個愛美色的人,必然不會不惜命!有活命的機會,卻死也不說!說到底,他怕說了,大伯會叫他不得好死!那就不如,這麼痛快的死了了事。”
所以呢?你的意思是,宋氏在西北?
林雨桐緩緩點頭,“若是西北之鹽,真跟她有關!那麼,那個什麼聖女,是否跟她也有關呢?”
林克用在屋裡徘徊,而後站住腳,“若真是她……她就該被千刀萬剮!”說完,就一臉猶豫的看桐桐,“那是你的生身之母!”
桐桐看著這些傷,“若真是她害的!我便欠了許多人的命,今生隻怕都還不了了。”
林克用嘴角翕動,揉了揉女兒的頭,這才起身,“這事你不要插手,爹爹去查!一切與你無關。”說完,轉身走了。
桐桐喊青芽:“拿紙筆來!我要作畫。”
畫什麼?
畫宋氏的素描畫!隻有自己能把宋氏畫的最像了。
隻要有畫像,拿去查問查問,就不信一點線索也找不到!
這邊才擺好架子,外麵就喧嚷了起來,桐桐還能聽到劉雲的喊聲:“攔住她——”
桐桐從窗戶口看去,能看見瘋了一樣的周氏:“你還我家壽姑命來——你還我家壽姑命來——”
桐桐嗤笑一聲,放下了窗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