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堅跟青芽遠遠的跟著,兩人都亢奮的不得了。
遠遠看著那一黑一紅兩道身影,在漫天飛雪裡相攜走遠了。
此時宮外還沒聽到消息,可宮裡消息就跟長腿似得,到處在亂竄。
平王跟三公主慢慢在宮內走著,這件事太突然了。彆人能去要答案,他們怎麼可能去要這個答案。大皇子做太子和四郎做皇子當然不同。
平王給聖榮公主將鬥篷往上拉了拉,低聲道:“越是如此,越是得讓著小四和小五。”
聖榮公主點頭,歎了一聲,“兄長,這我心裡是糊塗的!這事太突然了,鳴翠山又大雪封山了,隻怕仙姑還不知道這個消息。”
“知道不知道的,已然成了定局了。”平王歎氣道:“回頭我去見見承恩公世子,叫吳家催一催婚事吧!早點把你的親事給辦了……我怕小四小五的小脾氣上來拿你撒氣。也怕兩宮的貴妃……”
聖榮公主笑了一下,嗯了一聲。
事實上就是這樣,以前對他們都好!為什麼呢?因為覺得欠了自家父皇的。
可而今了,儲位還給你們了,不欠你們的。那這包容就得反著來。
要不然,人家就得問一句:憑什麼?
是啊?憑什麼?
蕭貴妃都以為自己聽錯了,“憑什麼?憑什麼是四郎?哪有這樣的道理?”說著就往外走,“聖上呢?皇後呢?”
都在呢!
就在坤元宮的正殿裡。
文昭帝坐在最上手,皇後陪坐在邊上,看著眼前的四個皇子和兩個公主。
“問吧!想問什麼就問吧。”文昭帝捧著茶盞,靠著靠枕,眼瞼半垂著,等著子女張口來問。
可這怎麼問?
問父皇為什麼不叫自己做太子?
這種大事,這麼決定一定是深思熟慮過的!問了,父皇給的答案就是真的嗎?
所以,話在嘴裡滾了幾圈,始終沒人問出口。
直到蕭貴妃哭著來了,高貴妃悄悄的跟著來。
蕭貴妃是大皇子的生母,以為板上釘釘的事,突然間就變了。若是叫二郎或是六郎得了皇位,這還說的過去。可給了四郎,憑什麼?
她委屈的很,上前就要說話,大皇子一把攔住了,“母後,回去休息去吧!立儲乃是國事,沒有後妃插嘴的道理。”
這是什麼混賬話?你是我兒子!
大皇子歎氣,“母妃,非要掰扯正統,您說,四郎是否為正統?”
蕭貴妃一噎,話是這麼說的?誰拿了皇位過來是隻為了自己過一過做皇帝的癮,然後用完了利索的再還回去,不想占為已有傳位給子孫的?
這道理要是叫你這麼說,長公主才更明正言順,才更是正統!
這說的都是些什麼糊塗話。
文昭帝看了大兒一眼,這孩子這麼說,必然就是那麼想的。這就是自己的大皇子,驟然變故之下,依舊沒將四郎往壞處想,而是給這件事找了一個合理的解釋。
叫他昧著良心說出四郎不是正統的繼位者,他說不出來。
心裡藏著一萬個疑問,但他倒過去去想,他能從理上說服他自己。
這叫他在這一瞬間更加堅定了他的想法,那就是叫四郎為儲,這是一個極為英明的決斷。
他是英明了,敢問四爺和桐桐此時什麼心情呢?
站在觀雲樓上,看著銀裝素裹的皇宮,以及遠遠的,被白雪所覆蓋的京城,兩人的表情和這天空一樣,透著那麼一股子沉重。
桐桐心說,你二哥當年那太子當的,上麵是親爹,下麵是親兄弟,可結果呢?那太子當的有多難咱知道的呀!而今呢,上麵的皇帝不是親爹,下麵的兄弟大部分都是更有資格繼承皇位的堂兄弟。如果說當年的胤礽是坐在一窩雞蛋上的話,四爺這太子做的,得是坐在那種剝了殼隻剩下一層膜裹著的一窩雞蛋上。這玩意稍微拿捏不好,就稀碎稀碎的。
這個懲罰來的,是不是有點狠!
四爺看著漫天的飛雪,看看這亭子上就隻他們兩人。其他伺候的都守在亭子下麵,不敢說話不敢動。
他這才開口問了一聲:“你給……號過脈?”
嗯!號過!
四爺低聲問:“身子……到底如何?”
桐桐看了四爺,而後長長的歎了一聲。
這一聲歎,歎的可真是回味悠長。
四爺試探的問:“三十年?”
桐桐回了一句:“我不乾涉的話。”
可乾涉之後能叫長輩活的更好更康健更長壽,焉能不乾涉?
四爺覺得臉應該是凍僵的,他木著臉問:“乾涉之後……四十年?”
桐桐又是悠悠一歎。
這一歎歎的四爺那心啊,頓時拔涼拔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