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5章 天地情懷(93)二合一(2 / 2)

沒你就不行 林木兒 11348 字 7個月前

四爺歎了一聲,“當然了,這些都是一麵之詞。孤不能偏聽偏信呐!孤也想聽聽你們怎麼說,看看你們有多少可辯之處。府邸逾製,是工部官員沒安排好?還是禮部官員事先沒說清楚。聖旨發下去勒令整改,是傳旨出了問題,沒說清楚,致使你們抗旨不尊?亦或者是,這些刑部送上來的案子,都是子虛烏有,是刑部在肆意構陷?”

這一說,淮陽侯立馬叩首,“殿下英明,臣等是大老粗,哪裡知道這麼些……自然是朝廷派的官員怎麼說咱們怎麼聽了……”

四爺‘哦’了一聲,而後便笑了,“那這便是禮部之責,工部之責,刑部之責,便是吏部簡拔官員也該有責,禦史台彈劾諸位,那自然也有禦史台之責。若是如此,田畝歸戶部管,戶部便難逃罪責!甚至於兵部,你們的舊部是不是求過你們為他們升官奔走,隻怕他們最清楚……”

說著,就緩緩坐下,“既然如此,那事倒是不急了。孤一定給會徹查,給諸位一個交代!這不是一天兩天能查清的事。這樣,孤先送諸位去皇陵吧!諸位有違太|祖之處頗多,這卻無從辯駁。去吧,去反省一段時日,以恕其罪吧。”

眾人都想,這其實還是嫌棄自家上折子插手西南的事情,所以找了個由頭給調開了。

這會子他們哪裡敢再多言,隻是送去守皇陵思過,已然算是開恩了。

趕緊的吧!大不了不多話便是了。

大皇子心說,這是拿住了把柄,把人逼退了。如此,事便能往前推了。

可誰知道第二天大朝,情況急轉直下。

禦史台彈劾這些老臣,各種罪名鋪天蓋地。

除了禦史台,六部輪番上陣,都在證明這些老臣這些年是如何的有負太|祖之恩,背棄太|祖之義,有多麼的可恨,多麼的該殺。

大皇子看著站在九龍壁側麵的四郎,這一刻才恍然。

四郎在這裡等著呢!昨兒他看似是替老臣們辯解,言辭裡全是不聽一麵之詞,可卻當真是把朝堂上下全拉扯進來嗎?

這麼功臣要是沒罪,那六部就都有罪!太子新立,總要拿一方立威的。

這就是個兩頭堵的局!若是朝堂上下這些官員,不朝勳貴發力,那他真的會從這些官員裡找幾個出來立威的。若是朝堂官員發力了,那勳貴就被他拿來立威了。

總之,他身為太子,這一刀是非砍出來不可的。

朝堂上站著的這些可不是那些養廢了的勳貴,他們機靈的跟鬼似得,死道友不死貧道,他們隻能挺身而出,全力證明這些勳貴老臣的罪責。

就聽四郎在上麵問蕭蘊:“蕭大人,這是何意?勳貴老臣乃是立國功臣,殺了此等功臣,叫聖上如何忍心?”

蕭蘊跪下:“聖上,殿下,太|祖有言,律法森森,不得以功勳抵罪責!”

“不錯!他們打天下,太|祖予以恩賞,這些年來,富貴尊榮,何時缺了。既然得了恩賞,便更該尊朝堂律例……”

“正是!聖上,不可縱容啊!”

滿朝上下,嘩啦啦跪了一片。

大皇子就看著站在上麵的四郎,看見的手在那一堆彈劾的折子上劃過,而後轉過身來,瞬間便淚流滿麵,然後緩緩的跪下,“兒臣懇聖上命三司會審老臣案,謹慎以定奪。”

大皇子:“……”好了!現在成了要殺功臣的是朝臣,不乾皇室的事,更不乾太子和聖上的事!沒看見嗎?太子哭了!沒聽見嗎?到現在太子都在為老臣求一次再審的機會。

二皇子拉了大皇子一把,大皇子蹭的一下也跪下了。

於是,這大殿裡跪滿了。

文昭帝緩緩起身,而後身子打晃。呂城驚慌的喊了一聲,“聖上,保重龍體呀!”

大皇子:“……”父皇可真是心疼老臣呀!心疼壞了呀!

可不嗎?沒聽見嗎?文昭帝說話都帶著哽咽之聲:“準太子所奏!三司會審,不得冤枉一個老臣!可若真是老臣……朕……朕隻能……”

隻能什麼?

話沒說完,聖上哽咽的退場了。

於是,三司會審拉開帷幕。

一個月的時間,四爺的麵前擺上了一份勾決的名單。

該殺之人十八個,四爺筆一揮,十八個腦袋全勾決了。

臘月初一,刑場周圍,圍的滿滿當當的。

十八個人犯被押著,十八顆腦袋被砍下來了,滿地的滾。

其他人等,儘數被關押。除了祭田給子孫保留之外,其他的爵位與財產,儘數罰沒。

大雪依舊在飛揚,皇宮裡,大皇子和二皇子站在文昭帝麵前。

文昭帝將當日的卷子拿出來,推給他們,“關於這些老臣該如何處理,朕問過你們每個人的意見。你們的答案各不相同,隻四郎說了一個‘殺’字!而後,你們再看看這份試卷。”

簡單應付了兩句話,不遠不近,卻儘是安撫之意。

他拿定主意要殺,在動之前,引而不發。一旦動了,便一擊必中。先是借力打力,逼的朝堂上下為他所用,以達到他殺人的目的。

這事辦的,當真是片葉不沾身。

合理合法合情,卻又不擔著冒殺功臣的罪名。

此事,他達到了數個目的:其一,他立威了,天下知道有這麼一個太子,朝堂知道這位太子不是花架子;其二,西南之事在殺了這些礙事的之後,迎刃而解;其三,賑災所需,儘夠了。

正說著話呢,呂城來了,“太子遞了折子來。”

文昭帝接了折子,掃了一眼,而後遞給大郎,“你看看這折子上寫的是什麼。”

大皇子接過來,四郎的折子上寫了懇請,懇請將這些罪臣厚葬於皇陵之側。

二皇子側頭看了一遍,就不由的道:“這戲做了全套的!”

文昭帝歎了一聲,“這怎麼能是做戲呢?他們當年是功臣,死了罪便消了,不過如是耳。”說著,就看向二人,“不是一直要答案嗎?這個答案,夠嗎?”

兩人都不言語了。

文昭帝看大郎,“此事一開始若是朕執意要殺,且將事情交給你,你當如何?”

大皇子沉吟了片刻,“兒臣……兒臣會從以前彈劾他們的折子上入手。若是發現逾製,兒臣必會先將人拘押,發現了誰,便羈押誰,而後慢慢查問。以此為線頭,想來,滾起來必能將他們儘數牽扯其中,便是暫時不能定死罪,也要將其壓在牢中……時間久了,他們必然互相攀咬,此事如此亦能迎刃而解。”

文昭帝垂下眼瞼,又問二郎,“此事若是交給你處理,你當如何?”

二皇子皺眉,“既然父皇決意要殺,那兒臣便是叫人扮作土匪,也能將事快速處理了。”

文昭帝看了大郎一眼,問道:“你的法子確實可行,但你有沒有想過,他們跟舊部有來往,來往到什麼程度,你知道嗎?若是來往很深,這邊羈押了,那邊得了消息了。這個反了,那邊也反了,到時候該怎麼辦?”

大皇子皺眉,“兒臣不認為他們的舊部會乾出這樣的蠢事。”

文昭帝歎氣,“你能把穩嗎?你能百分百確定嗎?你不能。坐在這個位置上,就如同大江大河裡的撐著一片樹葉渡河,任何一點意外都不敢有!你不能把天下寄托在對人性的考驗上。這世上什麼人都可能有。你覺得一個正常人不該那麼蠢,可你怎能知道,對麵恰好就不是個不按照常理行事的人呢?萬一中的萬一,你賭輸呢?四郎為何要快刀斬亂麻?防的就是這個。若不是大雪封路,傳遞消息不便,四郎壓根就不會求什麼三司會審,當時便能下旨殺人。證據足也罷,不足也罷,在那種時候不要緊。便是不足,之後也會補足的。若是按部就班去辦,便誤了!”

大皇子沉默了,沒再言語。

文昭帝又看二郎,“你的法子更蠢!那不能拿到桌麵上的法子一旦用了,這便是亂天下之兆。朝廷是個什麼地方?朝廷是個講規矩的地方。為君者,受其製約。但為君者,亦得有將朝堂放在掌心把玩之能。你也看見了,四郎將朝中的律法,朝廷的衙門,包括朝堂中的大人們,都當做他手中的棋子。他在其中能玩的如魚得水!這便猶如戲水,不會之人,有溺死之險。會水之人,便能如魚得水。你自問,是那會水之人,還是不會水之人。”

說著,就起身,“去吧!你們兄弟回去各自思量去吧。這便是朕給你們的答案!”

巍峨的皇宮,飛揚的大雪。

兩兄弟站在高處,看著這大雪覆蓋之下的壯麗江山圖。

甘心嗎?

口問心,心問口,口心相問無數次——依舊沒有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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