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有繁花(13)
林有渠先回父母這邊, 給了母親一把銀行保險櫃的鑰匙,“這些不急著給他們兄妹, 等三年吧。三年之後便能盈利, 那時候再說。媽,你幫著保管吧。”
魯高工皺眉,“這是什麼意思?”
林有渠突然不知道從何說去。沉默了良久, 這才問說:“我爸呢?”
“在書房。”
林有渠起身,“那就起身, 去書房說吧。”
書房裡,林溪源架著老花鏡在看書, 這會子了,將眼皮一番, 從眼鏡上方看這個點不該出現在這裡的兒子,“怎麼又過來了?”
魯高工將銀行保險櫃的鑰匙給老伴看了一眼, 坐在邊上不言語了。
林溪源臉上什麼表情都沒有了, “說吧,怎麼了?”
林有渠都不知道從何說起,但事到了如今,不說不成!牽扯到什麼都得說。於是, 他把事情的前前後後都說了。
從白雲的出軌開始說起!
林溪源和魯高工沉默著, 一直沒言語。到這個年紀了, 什麼事沒聽過?年輕人離婚的原因不外乎那麼幾種,還能出奇的哪裡去?受不了清貧,一方有了外心,這樣的事多了去了。
兩人而今再聽二十年前的事,心裡能起多大的波瀾呢?
不過是可憐兩個孩子罷了!
魯高工就說,“便是白雲錯了, 我也得說,不能揭了白雲的臉皮。她一個人三個孩子,不僅咱家的孩子無辜,想那肖家的孩子,才跟方苒一般打小。那孩子又是唱歌的……這要鬨出去,孩子們還有什麼臉出門。叫人指著臉罵娘呀?”
林有渠沒言語,隻繼續往下說。直說到桐桐問當年的事,父女是怎麼溝通這件事的,這老兩口才知道,感情桐桐一分錢都沒用到呀!
這要是平時節儉,把錢省著,等將來辦大事,那這說不到誰錯了。一個人一個消費觀念,這麼去強求人家是不講道理。可鬨了半天,是這麼一回事。
魯高工當時就捂住胸口,倒騰不過這口氣來。
林有渠趕緊從母親的口袋裡摸出了救心丸,“壓在舌頭下麵。”
林溪源從抽屜了取了降壓藥,又把杯子遞過去,“你這人,多大年紀了,怎麼還這麼急躁的性子?”
魯高工看著林有渠,“叫她……滾!滾的遠遠的。”
“媽,您這是乾嘛呢?”林有渠揉著母親手上的穴位,“她這麼一個步步為營的人,我提離婚,那是離不了的。除非她主動提離婚!您往那世上看看去,一個離婚鬨了成十年離不了的都多的是,更何況她這麼一個人呢。到時候婚離的不順,還得被她鬨騰的天翻地覆,什麼陳芝麻爛穀子都得倒騰出來……那咱們急什麼?我都這麼一把年紀了,還怕耗著嗎?”
婚姻不能這樣!
“媽,彭慧手裡要沒有石錘的證據,就桐桐姥姥那性子,能這麼利索的把錢給退了。我們都在一個單位,我沒發現的事,當年的彭慧未必沒發現……比如照片之類的東西。真要是鬨到那個份上了,彭慧不管不顧胡亂拉扯……就白雲乾的那些事,你叫疏寒怎麼自處?跟人交往他會覺得低人一等的。他又不是成熟的年紀,小夥子正是衝動的歲數……要是真做出點什麼過激的事情怎麼辦?再等幾年!等幾年,他就成熟了。心態成熟了,應對也會成熟的,這對他更好。
還有桐桐,桐桐肯定要讀研,從學校這個圈子裡跳出去,少說也得五年吧。以前我還想著留校也行……現在,我覺得還是遠遠的離了這個圈子好。到那個時候,誰也不知道誰的根底,反倒是不怕了。
再有就是……方苒,這事不光是白雲的事!說到白雲了,彭慧乾的事一樣會扯出來。方苒到了關鍵的時候了,她才大一,直博得八年呢!這樣的事出了,她又怎麼辦?”
出身的瑕疵,就像是捆在人身上的枷鎖,太綁著人了。
林有渠看著母親,低聲道:“惡毒後媽我都當那是故事,覺得誇張了些。一個孩子,又不礙事,能結婚必是要考量這個的。接受不了帶著孩子的男人,這婚事不成便是了。怎麼能這麼對孩子?”
魯高工就說:“你睜著眼到世上看看去!不排除這個世上有好的後母,有那隻給孩子冷臉的,這都是慈悲人。我見過後媽攛掇把原配留下的孩子扔到井裡的,我見過後媽帶著原配的孩子給扔在車站自己走了的……早些年的時候,前頭生的孩子被後媽賣了的都不少。那磋磨的孩子都不像個樣子。這就是我什麼堅決不叫疏寒跟著你的原因。如今再看看,你覺得是我挑揀她……哼!後媽磋磨孩子還要理由?礙眼就是最大的理由。古今中外,蓋莫如是!”
林有渠點頭,所以,新聞上動輒就是後媽攛掇著父親將孩子扔下樓,有什麼理由呢?有什麼深仇大恨呢?都沒有!就像是母親說的,隻有一個理由,那便是——礙眼。
林溪源就說,“‘拖油瓶,原話是‘拖有病’。再婚帶前麵的孩子一塊過日子,在過去要寫契書的,說這個孩子‘有病’,有病嘛,夭折了,死了,都是正常的事。正常了,就不鬨糾紛了。可見自來家庭破碎對孩子有多大的影響。你都這個歲數了,把日子過的七零八碎,我跟你媽還能說什麼。你的日子你說了算!”
是!從今往後,是得自己說了算了。
桐桐下午上完課之後,在教學樓門口看見林有渠的。
林有渠的照片貼在校園的名人堂裡,很多學生見了都認識。這個喊林教授,那個喊林教授,他溫和的一一點頭。
林雨桐跟石楠一起往出走,結果看見了林有渠在這裡等著了。
這倒是有些意外。
隻能低頭跟石楠道:“你們去吃飯吧,我有點事。”
石楠‘哦哦哦’應了一聲,“實驗總結晚上回宿舍給我看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