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有繁花(44)
方苒來這裡其實是不合適的!找誰說這個事, 都不適合找林疏寒和自己。
桐桐掛了包,坐在沙發上。四爺這才從臥室出來,順手把出風口給調整了, 才問桐桐說, “吃晚飯了嗎?”
那會子正熱, 沒胃口。
四爺朝外指了指,“我去買, 燒烤?”
“再要點涼菜,要豬耳朵和連心肉。”
四爺就笑,“啤的?”
嗯!再來點啤的。
四爺避出去了, 桐桐這才說方苒:“離婚了,父母又都再婚……這種事, 我跟哥都經曆過。做子女的能怎麼辦?有時候子女是父母的劫,也有時候, 父母是子女的劫。這不由人選呀!既然不能選的事,你糾結這個做什麼?你十九了,也不是離不了父母的年紀了, 對吧!不是之前說要出國交換嗎?去吧!一年兩年都好。彆管什麼事,都不能耽擱你的學業呀!交換幾年,這對你來說特彆重要。趁著爸年歲還不大,你隻管去奔幾年。等他老了, 你不在身邊他估計也難放心。況且, 爺爺奶奶的年齡在那裡放著呢,你趕早不趕晚吧!”
林疏寒看了一眼手機, 說方苒:“我給爸打過電話了,叫他來接你。回去吧,洗個澡, 睡一覺,開著空調對著電腦看一天電影,看累了睡上兩天兩夜,事情就過去了。那話怎麼說的?天要下雨,娘要嫁人,誰也攔不住呀!既然攔不住,且由她去吧。”
於是,方苒被接走了。林有渠也是第一次來兒子買的房子,一腳邁進來,時光像是倒了二十多年了。這一刻她的手都麻了!
茶幾上幾個碟子,像是從外麵才買回來的。桌上幾瓶啤酒,就那麼隨意的放著。沙發邊是小板凳,不能都擠在沙發上就坐在小板凳上。
這叫他想起年輕的時候,有時候家裡要招待朋友,也會從食堂打了好菜回來,折在碟子裡,隨意的擺在小餐桌上……
這一刻,他的喉嚨都乾澀起來了,“還沒吃飯?”
“就桐桐才忙完,還沒吃。想喝點了,您要一起嗎?”林疏寒起身問了一聲。
“不……不了,開車來的,你們吃吧!喝了酒就都彆出門了,更不能開車。”林有渠說著就道,“那個……給方苒那套房子要裝修的,裝修公司都找好了,我正說把你們那兩套再拾掇一遍……周末吧,周末你們彆管誰騰出空,帶著人去看看……”
林疏寒拉住要說話的桐桐,這才道:“好啊!我瞧著需要改動的不少。”
“哪怕重裝呢!早早裝修好,晾著,將來不影響你們住。”
林疏寒就笑著往出走:“爸,我送你出去吧!”一遍往出走一邊說桐桐,“你彆出來了,趕緊吃飯!從上午餓到現在……”
林有渠就又站住問桐桐:“這麼著不行,回頭雇保姆吧!”
林疏寒往出走,就說,“我也是這個意思,要不然哪裡顧得上?又得實習,又有專業,還得跟著孟老實習……”
林有渠跟桐桐擺手,“趕緊吃飯,你哥送就行了。”
門虛掩上了,還能聽見林有渠說,“我想不到的,你想到了要告訴我!回頭就叫家政公司給送人試試!”
林有渠應了,“我也是想著,咱們不想在前頭,叫孟老過問了,就更不合適了。”
對!是這麼一回事。
然後給人送到樓外,上了車,目送離開,站在原地沒動,還對著車燈一閃一閃的方向不停的揮手。
林有渠從後視鏡上看見了,眼圈不由的就濕了。
林疏寒輕笑了一聲,覺得斯業說的真對,兒子謀劃老子的,不是天經地義嗎?跟親老子客氣,這不叫爭氣,這叫二百五!
回去的時候他也這麼說桐桐:“給就拿著!為什麼不要?瞎爭氣什麼?”說著,舉起杯子跟妹夫碰了一下,這才跟桐桐道:“在有些事上,我覺得該聽聽斯業的……”
桐桐將豬耳朵放在嘴裡嚼的咯吱咯吱的響,然後似笑非笑的看四爺:你教的可真好!
四爺就笑,這種傻孩子就得教!跟親老子,那麼客氣乾什麼?也就是孩子少,給矯情的。孩子多的,你不爭不搶,屁也吃不上。所以,爭搶是一門技巧。林有渠正在壯年,尤其是他那個行業裡,這個年齡正進入了收獲期。收獲期帶來的可不僅僅是財富!林疏寒想走仕途,沒有厚黑的底子,就沒法玩了。
既然覺得這二十年來對他都不公,那就求一公正好了。他若一直遠離對方,那就會一直被不公下去。
到了林有渠這個份上,老了又不會麻煩子女。子女能定期看望,這就是孝順。這種情況之下,將對方推那麼遠,這好處將來給誰呢?
給了方苒了,甚至於方苒的丈夫和子女了。
爭這個氣乾什麼呀?咱們不需要的,不等於林疏寒不需要!是!你將來可以成為林疏寒的後盾,但跟兄弟姐妹之間,是有人情的成分的!但是跟親老子,卻大可不必。他得會整合資源,祖父祖母是資源,可惜年紀大了。林有渠是最好的資源,是得到了又不用付出代價的資源,屬於絕對優質資源,失去了難道不可惜?
既然不能完全撇開,那就得充分利用嘛!何錯之有?
所以,你跟林有渠的關係,是你的事;他跟林有渠的關係,卻是他的事。
你跟他在這個方麵,不用共進退!
桐桐:“………………”算計親老子這種事,你格外有經驗就對了嘛!
反正四爺把林疏寒影響的,還是有很多地方變了。
比如,他會主動打電話問林有渠,“前兒在外麵碰見劉副部,他說叫問奶奶好。我怎麼不記得在家裡見過他?”
林有渠就道:“他夫人給你奶奶做過一段時間助手,他們的婚事是你奶奶的大媒,他是今年才從南省調回來的,以前不是沒到家裡來,是你記事的這十多年吧,他在下麵任職。回京城偶爾會來家裡,都很匆忙,你沒印象很正常!之前沒聽說回來呀?這樣,回頭我聯係一下,抽個時間,我約出來一塊吃個飯吧。”
好啊!
林疏寒掛了電話,然後將電話塞包裡了。
林有渠很在心這件事,當天晚上就跟對方約了,頂的是晚上一塊吃飯。
林疏寒開車接了林有渠,林有渠在車上詳細的說這個人的過往。結果一見麵,對方特彆客氣,拉著林有渠的手就喊兄弟,“不是我拿大不去給恩師問好,實在是怕老人家擔心。”
一問才知道,是他夫人得了直腸癌症,是早期。
“她那人一輩子都要體麵,醫院給的方案就是儘快手術。可手術之後得掛袋生存!她是死活不願意!寧肯體麵的沒了,也絕對不掛袋。人瘦的不像個樣子了。我是不敢去給老人家問安了,這一去,再叫老師心裡不自在。”
哎喲!真不知道這個情況呀。要不然真不該約人出來。
既然知道了,那就無論如何要去看望。當然要瞞著老人了,跟對方分手之後,林有渠猶豫了片刻,還是道:“你看這個事能不能叫桐桐跟著一起!”
是說想請孟老幫著看診吧。
林疏寒點頭:“當然,人家時刻沒忘了奶奶,我們做晚輩的當然該去看看。”
看了之後,桐桐若是覺得孟老能治,那就會主動提的。若是不行,那就算了。
林有渠就是這個意思,“先去看看!”
看病人要早上去的,林疏寒開車,接了林有渠和林方苒,到了劉安平家。
劉安平的夫人林疏寒稱呼她為:“董姐。”
董明臉上一下子就綻放出笑意:“有渠呀,你怎麼來了?”
“回京城了,沒去家裡,我能不來嗎?”
董明就點劉安平,“一定是他說的!我都說了,不要這麼興師動眾的!等將來人沒了,你們去吊念一場,我就很感激了。”
“您又開玩笑!”林有渠將人扶著坐回去,“好好的配合治療,治愈率很高的。”
“與其低質量的生存,我更願意高質量的好活幾天。”說著,視線就落在幾個孩子身上,然後點著疏寒:“你伯伯回來說見到你了,一見麵就認出了,跟你爸長的特彆像。”然後又說桐桐,“你肯定是桐桐!女大十八變,那一年我回京去,見到這孩子的時候才這麼大,都不大記事吧。”拉了桐桐在身邊坐了,這才說方苒:“真是個乖囡囡,快去拿葡萄吃。”
桐桐的手順勢扣在了對方的手腕上,一觸即分,這才道:“姑姑試沒試過中醫?”
啊?
先是被這孩子一句姑姑叫的愣了一下,緊跟著才反應過來這問的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