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有繁花(63)
隔著透明的玻璃窗可以看見外麵的街景, 行人來去匆匆,那麼些人相互攙扶著,彼此嬉笑著走遠了。
林疏寒呢?他始終都是一個人。
什麼都不言語, 一絲表現都沒有。這是一個自尊心特彆強的人。
他不想展露他的難堪,那就不問, 不說,此生都不提。
正思量著, 有一輛車停在了外麵,彭唯寬從車上下來了。車不是原來的車,六七萬的代步車而已,她下來將大衣緊了緊, 直接進了咖啡館的門。
人進來了,左右環顧一下,鎖定了林雨桐,而後坐在了對麵,“說吧!想乾什麼?”
桐桐將杯子往說上一方, 誰知茶杯的杯子柄‘當啷’一聲直接給掉下來了。她愣了一下, 彭唯寬也愣住了, 而後愕然:“你威脅我?”
就算是吧!
桐桐沒管那玩意,服務員來招呼才進來的客人, 看了一眼就道:“不好意思, 杯子壞了, 我給您重新換一杯來。”
不是人家杯子的事!桐桐抽出兩張大鈔遞過去, “夠嗎?”
夠了!夠了。
服務員一看這劍拔弩張的氣氛, 端了碎了的玻璃扯了,再有客人先緊著遠處的座位安排了。
彭唯寬摘了手套放在桌上,“說吧!想怎麼樣?”
桐桐的視線再她摘下的手套上看了一眼, 就笑了笑,“沒事,就是下雪了,請你喝杯茶。”然後喊服務員,“兩杯紅茶,謝謝。”
對方忙又端了兩杯茶來。
桐桐拽著茶包的線,不停的攪動著,然後猛的將茶杯一推,茶杯瞬間傾倒,茶水順著桌麵流。桐桐蹭的一下將桌上的手套拿起來順手一揚,一個什麼東西掉出來了,落在地上特彆響亮,桐桐伸出腳直接踩在上麵,然後腳尖朝上一挑,東西順利的落入手中,按下開關,關閉,再播放。錄音筆裡傳來她下車的車門開合聲,響起街道到的噪雜聲,響起進店時候‘歡迎光臨’的聲音,緊跟著是三個人的對話聲,就是從彭唯寬從坐下到剛才錄音筆落地,最開始還不清晰,直到手套放在桌上,她和自己說的最後兩句話,聽的格外的清楚。
播放完了,桐桐關上了,然後在手心裡轉著這個小小的玩意。不停的擺弄著,“彭律師,你這是乾什麼?見我還要帶著錄音筆?”
彭唯寬笑了笑,“你誤會了,有時候見當事人,在對方同意之下,我可以錄音,這是為了工作的!下車的時候從兜裡掉出來了,順手塞到手套裡了……沒彆的意思。”
“這玩意關了,彆繞圈子跟我做戲了。”林雨桐看她,“還是那句話,你進去還是她進去,你選一個。”
彭唯寬皺眉,“我母親跟你父親離婚了,我媽可以說是淨身出戶。我跟你們林家之間的瓜葛也斷了,我們之間再無關係。我們遇到什麼事,該去怎麼處理,跟你有什麼關係?”
“那你得問問你的母親,還做過多少惡。”林雨桐看著她,一字一句的,“有些事,她以為當事人不說,就沒人能知道了?能隱藏一輩子了?我告訴你,就憑她做過的事,將她千刀萬剮都不解恨。彭唯寬,彆覺得我將你送不進去……你要是想試試,今兒就試試。我出了咖啡館的大門,要是晚上我把你送不到局子裡去,算我輸!”
彭唯寬朝窗外看去,外麵是沸沸揚揚的大雪,灑落在街道上。街上的行人來去匆匆,並無特彆之處。她憑什麼篤定自己會出事?
桐桐看她,“你是做律師的!律師有兩種,一種是有良心的,伸張的是正義;一種是無良的,以維護當事人的利益為借口,助紂為虐。所以,律師見到又何嘗不是人間的惡。彆裝的清白乾淨,也彆告訴我你的手段有多清白乾淨。你猜,你的那些手段我會不會呢?彭唯寬,林家能成就你,我就能毀了你。你要試試嗎?囹圄之地,你要去嗎?”
彭唯寬笑了,“林大夫,我不是嚇大的。”
“我是嚇大的!”桐桐看她,“所以我才更無所畏懼!不就是要送你進去嗎?真的很簡單,你簽約的那些公司,你們叫他們簽約,要用姓朱的手裡的權利。可姓朱的進去了,他們不用再顧忌了,恨不能撕開跟你的關係!再加上,你們的合同簽了,隻要你不是犯罪,那合同就得履行,若是不想合作,那就得解約。解約就得賠付大量的違約金給你,這涉及到他們的利益了。這種情況,你猜他們會不會反口?”
彭唯寬的雙手攥緊,這個林雨桐當真是難纏的很。
桐桐冷冷的看著她:“一個人反口,說是你有參與;二個人反口,也說你有參與;當第三個人也篤定你有參與的時候,你說,是他們三個的證詞可信呢?還是你母親的證詞可信呢?你母親——她是你的母親呀,天然就會維護你。那麼請問,這種情況,你逃的了嗎?一旦進去,你這些年的努力就白費了。一切職業資格取消,有犯罪前科,以後你拿什麼立足呢?況且,裡麵就那麼乾淨呀?也許我就會救一個小混混,她是裡麵的常客,她進去了……跟你關在一起,一起度過幾年美好的時光也未可知呢?長時間的壓抑生活,抑鬱、焦躁你確定你扛的下來?要是在監獄再被診斷一個精神障礙,好嗎?”
坐在溫暖的咖啡廳裡,穿著大衣沒脫,之前還熱的有些燥,這會子隻覺得從心裡開始發寒。她真的不能理解,“你何必這麼趕儘殺絕!我們遠離了你們的生活,再無瓜葛了。”
“錯了!你母親給彆人的帶來的傷害,今生是不是能夠治愈,我其實是不知道的。做了孽了人,憑什麼還好好活著?”桐桐沒再看她,“彭唯寬,像你這樣的律師其實挺多的!任何群體裡,都有明有暗!你說的對,跟我無關,我沒興趣。但既然我不依不饒,你就該知道,這個決心下了,就不做到不罷休。怎麼選擇,你定!”
她抬手看了看時間,“明天我要得不到具體的消息,那麼明天下午,就會有人請你。”說著便起身,“言儘於此,怎麼選擇,你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