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年前。”仇深看著尹禛,“那一年,小的十歲了。”
“你父親是東宮舊人?”
“親衛營小校!”
“你原本叫什麼名字?”
“原本叫什麼……早忘了。現在就叫仇深!”
尹禛皺眉:“你們這些人,都是當年東宮舊人的子女嗎?”
“是!”
尹禛猶豫了,看向桐桐。
桐桐就道:“那請你回去吧!你告訴叔父,就說此一去凶險太甚。昔年東宮舊人,請脫去戰衣,以後由我們奉養。絕不敢用故人骨血之命去冒險。”
尹禛點頭,想其他的辦法都行,就是不能用東宮舊人的子女。
仇深卻看向桐桐,“敢問,此次斬首計劃是誰提的?”
“我!”桐桐看他,“是我提的,怎麼了?”
“你是誰?”
桐桐皺眉,這是什麼意思?
“虎臣將軍之女能去,我等為何去不得?”仇深看向侯爺,“您說,去的不是您的夫人,而是虎臣將軍之女林桐。那麼,敢問侯爺,林將軍之女去得,我等為何去不得?或者在侯爺心裡,我等是無能之輩。”
尹禛起身,“若是你們再殞命,這便是我的無能。天大的仇,我一力擔了。與你們無關!我隻盼著你們能在一個安生的地方過著安生的日子……”
“侯爺,當年舊事,錯不在先太子。先太子於家父而言,有恩在先。不能因為出事了,便遷怒先太子,乃至於先太子的後人,這不對!我跟侯爺一樣,都有殺父之仇要報,這是身為人子的孝道。當年,我已十歲了。什麼道理都懂了,這條路是我自己選的,身為人子,為父報仇,這是我的選擇。”
尹禛轉過身,有幾分咬牙切齒:尹繼恒呀,他把他自己活成了一縷幽魂就算了,竟是把這些孩子,都教成了這般模樣。活著,複仇,仇不報,都不得解脫。
仇深噗通往下一跪:“有侯爺這番話,小的便知足。也就是您這麼一說,第一次叫小的對東宮有了歸屬感。統領說,我們生是東宮的人,死是東宮的魂……”
尹禛轉過身來,幾乎暴躁的要爆|粗|口,桐桐摁住他,然後親手將仇深扶起來,回頭看尹禛,“這一次,我帶他們去。怎麼帶去的,我怎麼給帶回來。”之後再想辦法吧。
這次就這樣。
不給尹禛說話的機會,桐桐問對方,“人呢?都在城外嗎?”
是!都在城外。
桐桐點頭,“你捎待,給我一刻鐘時間。”
出門的東西一件件披掛到身上。尹禛看著她把各種武器藏在身上,然後給臉上抹了一層什麼,畫的粗眉大眼的,他才把弓箭遞給她,“小心!千萬小心。”
桐桐就笑,“我覺得我能。”
尹禛沒言語,拉著她,“我送你們走。”
不用,“對外就說,因為大公主的事,我傷心過度,病了,誰也不見。”
自己走?
嗯!自己走。
尹禛便站住叫,“我等你回來。”
這天,天不亮。桐桐跟仇深翻牆出去,直奔城外。
城外還有二十人,都是一身黑甲。
這會子桐桐一來,這些人便取了白袍子往黑甲上一套,摘了麵具直麵桐桐。
桐桐把每個人的臉都記住,也記住了各自的名字。在天亮之前,便已衝入草原腹地。
冬天的草原,極不好趕路。沿路能喝的隻有雪水,這還得是能找到燃料,點燃篝火之後,能用銅壺化了積雪來飲用。若是找不到燃料,那就是乾吃雪。團一把乾淨的雪往嘴裡塞便是了。而吃的呢,吃的是帶著的乾糧。餅子、肉乾,塞進肚子扛餓。
這樣的天什麼都給凍成冰碴子了,吃到嘴裡那是什麼滋味。
仇深就看桐桐,“夫人還行?”
“對外彆叫夫人了,叫……少爺吧。”桐桐就笑,“沒什麼不行的!你們行,我就行。”
其他幾個人就笑,他們甚少跟姑娘家接觸,第一次接觸,也知道這位夫人跟他們其實是一樣的身份。自然心裡就先親近幾分。又因著年紀小,隻當妹妹一般照顧著。火堆永遠點在她的身邊,可饒是如此,這一路上風餐雪宿的,那滋味彆提了。
天太冷,晚上柴火不夠,大男人家擠一擠還能睡。可她一個姑娘,怎麼睡呢?
桐桐每天晚上抱著馬睡的。跟馬相互依偎著取暖,如此才能好過一些。
一行人還不能靠近散落在草原上的部落,就怕接觸的人多了,露餡了。如此這般趕路,終於再十天之後,看見了北狄的王城。
仇深看向桐桐:“少爺,能進城了。”
不能這麼進城,太打眼了,“這麼著,咱們分三撥,依次進城。”
仇深就道:“我先去探探……”
“不用那麼小心!”桐桐就笑,“咱們呢,就是收皮子的客商。得要好皮子,熊皮、鹿皮、虎皮、狐皮……你心裡得這麼去想。”
幾個人麵麵相覷:“可我們……我們放鬆不了。”
“沒事!我放鬆就行。我是少爺嘛,帶著護院出門,你們緊張我,緊張我身上的錢財,無甚要緊。要是人家問起來,千萬記得,彆露餡了。你們的口音都是京城的口音,不用瞞著,就是京城的商戶。若是問誰家的商戶,你們就說……是趙家的!趙家的人不能科舉了,出來做點生意。若問趙家哪一房,就說江南庶房。”
是!記住了。
“記住就行。”桐桐點了包括仇深、仇怨在內的五個人,直奔北狄王城……,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