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排好了之後,調離又不能不安排差事。
怎麼辦呢?
拆散。
環繞京城分八個方位安置,看似用他們戍守京城外圍,可地勢決定了他們所處的位置,一旦有變,那就是個死穴。易攻不易守,甚至想退都無路可退。
這一條條指令下達,兵部尚書守在兵部,他對著地圖點在這些地方,然後挑眉:這是心裡早有盤算,每個地方都是精挑細選出來的。
這點人手,來回撥弄了一遍,還真就穩住了。
再拖延幾日,鎮北的人就到了,徹底的一換防,便能固若金湯。
“膽子是真大。”他嘴裡念叨著,而後在榻上靠著眯著去了,吩咐隨從:“寅時叫我。”
寅時?那不是半夜嗎?現在又改夜裡當差了?
“不是改夜裡當差了,是早起得當差。”
早起?這麼早嗎?不該辰時再起嗎?
老尚書翻身,“休的囉嗦。”也就是幸好年紀大了,覺少了,幾時起都可吧。那位新君年輕,正是貪睡的時候,看他能堅持幾日。
反正,這位不好伺候。隻沒在宮內停留回先東宮去住這一點,就打了人一個措手不及。這會子估計都在發蒙呢,不知道該怎麼跟這位相處了。早一點,再早一點,在外麵等一等呢寧可枉了,彆給誤了吧。
但這種早起真的很討厭呀!桐桐在陌生的地方本來就不敢深睡,一有動靜她就醒了。帳篷能支在哪裡?隻能是演武場。演武場一圈是遊廊,遊廊外麵就是路。你說這個來了,栓個馬;那個來了,安置個馬車。這能沒動靜嗎?
打從子時起就已經有人來了,在外麵等著呢。
她真是強迫自己趕緊睡,可一直也感覺是半夢半醒。卯時一刻,該換防的時候,她準點睜眼,她一起身,尹禛也就起了。
他是睡的真踏實了,又不擔心安全,睡的那叫一自在。
起身洗漱用的還是東宮裡的井水。
常年不用的,非得淘洗一遍水井才行,但是洗漱卻能湊活。
早膳也做不成,呂大力稟報說,“今兒的早上已經叫人去早膳鋪子去定去了,一會子就送來。”
桐桐就說,“什麼方便吃什麼,湊活這兩天,拾掇出來就好了。”
呂大力應著,桐桐在裡麵給尹禛歸整衣裳,“今兒穿黑袍子,束紅束腰吧。”說著,就把紅色的裡衣拿出來,“換這個,領口好看。”
尹禛聽她的,今兒這穿戴不是為了好看的,穿著紅色的,就是叫禮部閉嘴的。彆管死了誰,就是不戴孝。
這些官員他們沒打算繼續用,但好歹有個過渡期。等自己的人手到了再料理也不遲。關鍵是朝廷不能停擺。他們就是塊廢料,也得放在那個位置上支應著。之後……也得看看這些人身上能挖出多少東西來,有罪的得治罪。不治罪不抄家,朝廷國庫空虛,怎麼運作呀?
用還得用,又不想跟他們囉嗦,那就擺出來叫他們看!
於是,天還不亮呢,東宮的大門一開,朝臣往裡去,看著荒廢的前東宮,踩著厚厚的草皮,老大人們得步步小心,就怕被絆倒。還有那螞蚱,彆往靴子裡蹦躂呀!
一串串的被引進去,演武場中央有一極大的帳篷,帳篷撩起來,裡麵火把點著,明亮的很。那位新君站在裡麵,黑袍黑靴子,大紅的裡衣大紅的束腰,連頭上的發帶都是大紅色。
黑色叫少年君王顯得更威嚴冷硬,紅色卻給這個少年君王添了幾抹如朝陽一般的豔麗。
這麼多官員來朝見,帳篷裡是跪不下的,很多人跪在外麵的地麵上,隻能聽到新君朗然的聲音,好似是在跟兵部說話,“…………賞九軍將士,糧餉軍餉待戶部對賬之後,便足額補發……賞九軍將軍,升半級,另有爵位封賞……”
外麵聽著人舒了一口氣,還好!還好,不是清算舊賬就好。
可兵部尚書抬起頭,偷窺上麵這位的麵色,心肝都顫了。少年麵色溫和,甚至說起九軍將士麵帶笑意,可他知道,這個獎賞就是扔出去的骨頭,安撫可能會狂吠的狗的。先安撫住了,回頭……怕是得殺。
他在發愣,就聽到這個年輕的聲音淡淡的‘嗯’了一聲,問說,“老大人可有異議?”
“臣沒有,臣惶恐。”老大人又跪下了,“臣感念皇恩!”
“起來吧!”尹禛起身,踩在枯草地上,“瞧!都荒了,廢了,到處蹦躂的都是螞蚱,那草窩裡不定哪裡藏著蛇蟲鼠蟻冒出來就咬人一口。”
說著,就看呂大力,“去告訴你們夫人,叫她小心著些。”
呂大力應聲去了。
可跪在朝堂上的大人們什麼感覺呢?怎麼總覺得這話裡有話呀?什麼荒了,什麼廢了,蹦躂的螞蚱說的是誰?那藏著的蛇蟲鼠蟻又在暗指什麼?
怎麼感覺上麵換了個人之後,就有點……費腦子呢?
體察聖意是一門功課,大家荒廢的久了,好像不大會了。,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