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英應著,開車拐到飼養場。
飼養場裡,四爺叫了好些小夥子過來做木工活呢,木料都是各家一點一點的拚湊來的。
“你淨折騰這些東西,這能測天氣?”
四爺指了指桐桐,“她懂,問她。”
“簡易是簡易了一些,但肯定能。”桐桐看天,“瞧著吧,今晚或是明早,我感覺要下雨。”
晴空萬裡,太陽曬死個人,哪裡看出要下雨的?
正說話呢,車過來了,從車上下來個人。
鐵柱先喊:“老四,你叔來了。”
四爺和桐桐看過去,見是朱有為。
桐桐轉過頭看四爺,四爺起身往出走的時候拍了拍桐桐:忙你的,沒事。
朱有為朝生產路指了指,“跟我走走?”
四爺點頭,跟著往前走。
朱有為問說,“想沒想過,招工去城裡?”
“公社的工作定了,暫時不折騰了。”四爺就說,“你忙你的,我成年了,我的事情我會看著辦。”
不是這麼一碼事!朱有為歎氣,站住腳步,見距離飼養場有一段距離了,這才道,“我這個身世呀,我心裡有謎團,我想著,你心裡也在打問號,是吧?”
四爺笑了笑,“都是些無法驗證,但無法推翻的猜想。不過,不管是哪種,你都是無辜的,這一點卻能肯定。”
朱有為苦笑,“還有一點能肯定,那就是咱倆之間,肯定是有血緣關係的——你爸是我哥!”不管是同父同母,還是同母異父,“這一點你沒法否認吧?”
所以呢?
“我其實覺得還挺好的,我自來都以為我是撿來的,朱家呢,也沒啥親人,我也就沒啥親人。說實話,這事出的突然,對我那老爹呀,我是真的當親爹,越是知道自己撿來的,越是感恩。感恩他肯收養,我才活下來;感恩這一大隊的人,這個大娘給縫一件衣服,那個嬸子給了一雙鞋子……沒有善心人,我能活個啥樣?我就說,得爭氣,得報恩。可結果呢,是這樣的!從昨晚上到現在,我這胸口呀,就憋的。都不知道該怨誰!細想想,我的身上應該也是帶著原罪的。”
很坦誠,沒有回避一個接近真相的答案。
四爺點頭,“你這話,我信。”
“我過來……也不知道該說啥。這樣,我把單位,地址,電話,聯係方式都給你留下,你但凡有什麼難事,一定來找我。”說著,就拉來包,取了小本本,劃拉了一串,將這一頁撕下來了,“就是丟了也沒關係,咱大隊好些人都知道怎麼聯係我,你去問問就行。不用不好意思,你能用上我,我心裡能好過點。”
四爺猶豫了一下,還是接了,但這東西他也沒打算用。
朱有為歎了一聲,轉身往回走,心裡亂糟糟的,也不知道能主動做些什麼。等過一段時間,叫自己消化消化再說吧。
到了車跟前,他拍了拍四爺的肩膀,然後轉身上了車了。
江英跟四爺揮了揮手,四爺笑了笑,給看著路叫把車倒過去了,然後作彆。
在路上江英就跟朱有為說老四,“我大哥也誇,公社裡的領導們都誇……現在大家都說,怎麼人尖尖隻出在一家裡。”
是說金中明有能耐,自己有出息,結果到了司曄身上,也能再翻盤。
朱有為就問說,“我大哥家那個閨女……那孩子咋樣?”
“吃苦耐勞的,啥活都能乾,是咱大隊數一數二能乾的姑娘。”
朱有為看著車窗外沒言語,能吃苦耐勞,啥活都能乾,那是不吃苦不行,不耐勞活就沒人乾。啥活都能乾,那就是自小什麼活都乾。
他靠在椅背上,這恩恩怨怨的,不管願還是不願,都成了這個樣子了。
女孩子,虛歲十六,務農出身,怎麼安排?
朱有為眉頭皺著,思量這個事。
四爺低聲跟桐桐說這個事,“今晚上開會,成分就能定下來。一定下來,今冬征兵把炎炎送去。”這個事江榮的戰友就能幫忙。
當初就是為了炎炎的,但擔心成分,想著金家的其他三個兒子也行。如今成分不是問題,炎炎是女孩,再耽擱就該嫁人了。那就先把炎炎送出去再說。
結果晚上去大隊部開會的時候,江英擠到四爺邊上坐了,從兜裡掏出個信封塞給四爺:“你叔叫我捎帶給你的。”
什麼東西?
四爺撐開信封往裡一看,裡麵有五十塊錢,還有好幾張糧票……,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