歲月流年(28)
高主任幾個人就看著自家大隊的這幾個, 穿的厚實的胳膊都抬不起來了。雖然都穿的臃腫,但也沒有像是他們這樣的。而且,不止江英和小李這樣, 還有表演節目的四個,紅臉蛋還沒擦呢, 穿的跟木偶似得挪下來, 上馬車都費勁。
這是乾什麼了?
桐桐跟在後麵, 朝幾個趕車的打手勢, “走!趕緊走。”關鍵是今兒表揚節目的有公安, 還有很多坐在下麵觀看的, 逮住了不大好吧。
弄的公社的幾個領導頻頻張望:是闖禍了吧?
都出了縣城了, 桐桐跟那四個知青才忍不住笑出聲來。
馮遠看桐桐:“你這孩子,乾什麼了?”
桐桐跟高主任他們一點也見外, 就學嘛:“我們幾個在一樓的小辦公室,這不是看見文化宮有一批堆著落灰的桌椅板凳吧, 破是破了一點,要是能弄回去, 夠小學兩個班用的。我們就商量著想問問, 看人家還要不要。結果來了幾個小夥子堵在門口, 不叫我們出去。□□和張保國過去跟他們講道理,結果這些人橫的很, 非要說我們打什麼歪主意。還非得把我押在小辦公室, 叫其他幾個人出去請領導來贖人。我看不能善了,就叫他們去外麵等著了。”
然後呢?
“然後我把門一關……”桐桐看了四爺一眼, 低聲道:“我就跟他們講道理,他們覺得錯了,把衣服脫下來賠罪。我非不要, 他們非要給。最後怕我追著他們要還衣服,自己先跑了。”
高主任:“……”這話哄鬼,鬼都不信。
前半段肯定是真的,後半段那就不知道這丫頭用了什麼法子把那些大小夥子給收拾住了。
他就說,“以後遇上這樣的事,隻管喊人。”
桐桐不住的點頭,“他們當我們是知青,欺負不是本地的,還說再碰見了非打斷了腿。”知青下鄉,遠離父母容易嗎?嚇唬人家乾什麼?他們想乾嘛以為自己不知道呀?找小姑娘撩閒本並不是什麼大事,但是一副欺負人的嘴臉,那就對不住,不收拾你們知道‘害怕’兩個字怎麼寫,那這幾個知青說不定還真有麻煩呢。
高主任就說:“但拿人家的衣服是不對的。”
“嗯嗯嗯!”桐桐不住的點頭,“下次碰見他們一定歸還。”
嘴上敷衍領導,心裡卻想著:碰見了他們也不敢要,他們壓根就不敢說他們是哪個單位的。但是他們腳上的鞋出賣了他們,那是屠宰廠統一製式的,因為宰殺要用到水,所以那是防水的膠皮鞋。而今外麵的雪被碾壓之後,黑乎乎的,在城裡的路上尤其臟,他們出來穿的就是那種膠皮鞋。
被自己叫破了單位,隻要一吆喝,幾個小夥子堵著個姑娘,這是要乾什麼?嘴一歪他們就得完蛋。
桐桐就問,是寫了保證書私呢?還是自己喊一嗓子,然後他們被開除。
幾個人要多乖有多乖,叫乾什麼就乾什麼。
現在最肥的單位就是屠宰廠了。
他們想要回衣服也行呀,來青陽公社拿肉贖衣服來。自己又跑不了,對吧?沒有肉,豬皮、豬油、豬血,亂七八糟的下腳料,包括沒多少肉的豬骨頭,這都行,自己真不挑。
高主任就點了點桐桐,扭到一邊不由的也笑了。你說你得多壞呀,那麼多人麵前叫人家那麼跑出去了,那誰能不知道有貓膩呀!
回去之後,小李問桐桐說:“這衣服人家會要回去嗎?”
桐桐叫住幾個人,“你們要是想要衣服呢,留著也行。要是想吃肉呢,就把衣服好好收著,等著肉來換。”
能換嗎?
桐桐拍了拍兜裡的保證書,“這玩意押在我手裡,他們害怕!肯定會想辦法叫人出麵,來取回保證書的。你們想呀,他們那樣回去了,領導能不過問嗎?這一問,他們自己就反應過來了,我手裡捏著把柄呢。”
所以,要衣服還是吃肉,你們決定。
幾個人蹭蹭蹭的脫衣服,還給疊好都交給江英保管。
意見特彆一致:吃肉!
可不就是能吃肉了嗎?
回家後桐桐從兜裡往出摸票票,是那種單位內部的福利票,能去人家單位領的。桐桐從兜裡拿出來,“這是糧站的,十斤麵額的;這是榨油廠的,十斤的;這是糖廠的,五斤;這是供銷社給的,煤油、火柴、肥皂、牙膏,亂七八糟的夠一年用的了。還有肉聯廠的,三斤豬肉、兩斤板油。”方主任特彆大方,塞給自己這麼老些。
四爺扒拉了這一堆,然後指了指桐桐另一個口袋,“那裡裝著什麼,也拿出來給我吧。”
桐桐摁住口袋,“我已經收拾過了,就算了吧。你彆再收拾了!”
“拿來。”
桐桐偷偷瞪他一眼,還是把東西遞過去了:“真的!差不多得了。我看其中一個的手腕上戴著手表,估計家庭條件挺好的,隻要家裡人不蠢,就知道這東西不該留在我這裡。回頭肯定得托人說和的。”我又不蠢,不會四處樹敵的。
四爺接過去看了一眼,把這些票票都收攏到一塊,“明兒我去縣城,一塊給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