歲月流年(34)
林心就看著桐桐把老太太接走了, 本來該是一家子一道去的,但這不是得考慮上班的人嗎?他們哪天去都行,今兒就把老太太帶走了。
老太太吃不下睡不著的, 可操心她閨女了。一見桐桐就問說:“走不走啊?”
走!這就能走。
從省城坐車隻能坐到縣城,而今坐車的人不多, 所以座位還挺空的。老太太大包小包的拎了不少, 就是桐桐幫著拎著她都不能放心。坐下之後恨不能把所有的包都摟在懷裡,摞起來把臉擋住都行。
桐桐正好省心, 她從沒從這條路回過縣城, 瞧著窗外的景色還挺新鮮的。
四爺竟是認識開車的司機, 在路上跟司機高一聲低一聲的說話。聽那意思,好似四爺認識司機的領導, 在領導家有過一麵之緣。估計又是幫著弄什麼東西的時候認識的吧。
本來一毛二的路費, 售票員象征性的收了兩分錢,給了一張車票了事。
老太太是看不上林溫平那樣的, 就覺得男人家在外麵吆五喝六的,能交個三朋四友就是好的。因此,看著四爺那樣, 那眼睛笑的都眯縫起來了。桐桐的記憶裡從來沒見過老太太笑的這麼慈和過。
車在路上顛簸, 那車窗被震的哐當當作響,老太太在這種聲音的掩護下, 是不怕誰聽去她說話的。因此,不停的跟桐桐叮囑,“要跟司曄好好處, 對婆婆要好,不能任性。”
“他挺好的!我說以後得拿一部分工資給姑姑,他還說好。”
老太太越發的高興了:“我就瞅著司曄跟一般的小夥子不一樣, 看著就大氣。”
是啊!我也這麼覺得。
車子到了縣城,四爺在車站的值班室打了個電話,等了不大功夫,就有一手扶拖拉機過來了,能搭著順路送到家門口。這車該是給屠宰場拉豬的車,清理過了,坐人沒問題。
老太太還跟四爺打聽,“這是哪裡的車?”
“下麵公社送生豬的,繞過去送咱一程。”
“那挺遠吧?”
開拖拉機的小夥子就笑,“遠也得送呀!小金可是領導跟前的紅人。”雖然不知道咋紅起來的,反正就是跟誰都能搭上話。好些人都說是因為他叔,可瞧著也不像呀。他叔在下麵可未必認識這麼多人。
人家這麼一說,老太太就與有榮焉的。以前覺得古莊那個女婿好,好就好在什麼地方呢?好就好在嘴是真能說,跟誰都能處,出門在外,那說話辦事,自家那兒子追三條街都追不上。可要是跟孫女婿一比,那女婿也就是個花架子。光說的熱鬨有啥用呀?一點事都辦不來,麵子也沒那麼大,可見還是混個麵子光,一點實惠的也沒混來,就證明還是不行呀。
在老太太看來,古莊就屬於麵上光的草包。
老太太就問四爺說:“這客車的司機你都認識,那這古槐的差事你看最後能成不?”
“司機就得穩當,性情穩當最重要了。不能動輒就怒了,這多可怕呀!那是一車命。我爸那樣的性格開車穩當,不急不躁的,隻要不是人家出錯撞他,他是撞不了人的。我看他喝酒節製的很,從來不過三杯。就是喝了三杯,第二天也會請假,不敢開車上路,是不是?”
“是!就這點好。”
“這不是一點好,這是最好的。這樣的人出門家裡人放心,領導更放心。可要是那把控不了自己,還有慣愛喝酒的人,這種人要是給他一輛車,那就等同於犯罪。”
對!拿彆人的命不當命,當的啥司機嘛。
車直接開到了醫療站門口,桐桐帶著老太太下車,四爺要去給司機捎帶點東西,不好叫人家白繞這一趟。他說他不送老太太進去了,老太太反而很高興,覺得男人去乾了男人該乾的事,“有桐桐呢,你忙你的。”
桐桐示意四爺走他的,她轉臉大包小包的一拎,帶著老太太朝醫療站去。
才一進去就喊:“朵朵,你看誰來了?”
朵朵從後麵跑出來,然後蹭的一下又跑回去了,桐桐就喊:“你跑什麼呀?不認識了?”
哪裡是不認識了?是這孩子護食。進屋的時候屋子的桌子上還有點心渣子,肯定是吃點心了,見有客人來了,趕緊給藏了。
老太太就不咋高興了,招手叫朵朵,“想吃就跟大人說想吃了,咋偷吃呢?吃了就吃了,見了客人來了,你就是假意讓一下,客人也不會真吃。再說了,我跟你姐是客人不?咋學了一身小家子氣?”
可大的聲音教訓呢!
林溫言從前麵的診室急匆匆的過來,遠遠的就聽見老太太教訓孩子。她趕緊過去,壓著聲音,“媽,這是單位,不是咱家院子,你怎麼這麼大聲的訓孩子。”
朵朵‘哇’的一聲給哭出來了,要多可憐有多可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