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司炮在後麵打掃廁所呢,客人多了就是這樣,廁所醃臢的進不去腳了。他給弄乾淨了,出來用雪搓了手,又抱了柴火過來。
韓紅霞蹲著去燒炕了,金司炮又去拿掃帚,前院、後院,除了新房以外的所有房間,挨個的掃了一遍。
四爺喊說:“大哥,彆收拾了。我明早起來弄。”
“你趕緊整整禮簿……順手就拾掇了,非得等明兒能咋?”
桐桐就從今兒收的禮裡麵,數了三十個雞蛋,然後又把棉花拿了兩三斤,雞蛋放棉花包裡。又把收的一尺兩尺的那種小布頭,統統給整理出來,跟燒炕的魏紅霞交代,“……明明過了年就半歲了,該加輔食了,雞蛋你帶拿回去放著,一天給孩子吃一個。這布給孩子做小衣裳……過年了,添兩件棉衣,這棉花是新的,彆舍不得用。”
這兩口子在這邊踏踏實實的幫了三天忙,什麼心都操。魏紅霞把廚房看的緊,金司炮也是恨不能長一身的眼睛,處處留意,不用人交代,把該乾的都乾了。
這個不用誰說,長眼睛的都看的見。
臨走了,韓翠娥又給拎了一酒瓶的油,有一斤上下。
兩口子不好意思要,韓翠娥就低聲道:“你兄弟在外麵忙忙叨叨的,圖啥的?不就是圖日子好過點嗎?拿著吧,彆言語。”
鄰裡誰看不見呀,這兩口子回回走的時候都不空手。
沒有外人了,也無所謂新嫁娘,將新衣服脫了,換了家常穿的。坐在炕上看禮簿,韓翠娥把凍著的餃子拿出來煮了,又專門把煮出來的餃子用油煎了一盤子給薑桂。
薑桂將煎餃推到中間,“都吃。”
四爺給她推回去,“你吃,吃飽長的壯壯的,壯壯的好看。”
韓翠娥就笑,這孩子其實真的挺討人喜歡的。
薑桂這才抓著筷子吃了,然後問說,“嫂子什麼時候給我生侄兒。”
桐桐都忍不住的笑,“跟誰學的怪話?”
“等生了侄兒,我把好吃的給侄兒吃。”薑桂把嘴裡的餃子咽下去,這才接著道,“我姥爺說大的不讓著小的沒有不對,但是大的如果讓著小的,小的如果敬著大的,那啥時候家都散不了。”
桐桐把涼拌的豆腐絲給這孩子推過去,心說:這就是家風了。
好的家風熏染出來的,好歹總有個樣子。
這話叫韓翠娥有了片刻的怔愣,晚上,兒子跟媳婦回新房了,薑桂也睡了。她輾轉的睡不著。許是兒子結婚了,心裡興奮的?
她披著棉襖坐起來,將燈挑亮。取了針線活,她想著給薑桂做一雙新棉鞋,過年的時候好穿。隔壁傳來兒媳婦如銀鈴一般的笑聲,她不由的會心一笑。
在家住了這麼長時間,其實倆孩子都挺守禮的。
許是對這個家太熟悉了,桐桐是一點也不拘謹。
才這麼想完,就聽見兒子朗然的笑聲,她聽的也不由的笑出來了:“倆個憨子,不抓緊洞房,傻嗬嗬的笑什麼呢?”
被這笑聲打攪的,這針線活也沒法用心的做了。抬起頭看,看見孩子爸的照片。他還是一樣,嘴角沁著笑意。
她就想,他要是活著,這家裡該是什麼樣兒。
薑桂說的那些話,是人家姥爺教的。這話是明白話,看看薑婉如就知道這是一家什麼樣的人。
同樣的,孩子爸要是活著,若是知道娶了桐桐這樣的兒媳婦進門,又該說什麼呢?等有了孫子,他又會教孫子什麼呢?
一代一代的,把子孫都往好的教,這才是孩子爸想要的吧。
可金中州那樣的人……能給孩子什麼好的引導?
她尋思的是,交情到兒子這一代這裡就算了。老四可以管他叫爸,但孫子絕對不認那是爺爺。這是兩碼事!
於是,新婚第一天早上,金中州想為昨天沒來的事解釋兩句來著,卻沒想到韓翠娥直接給炸了,從來不大聲說話的人這次將人攔在大門外,“……幾個兒是我看著長大的,娃們我都認呢。哪個兒子的婚事我也沒馬虎!但既然老四結婚這麼大的事你都能不來,不認媳婦,那這個門從此以後你就不要進了。老四該管你還管你,但是除了老四跟炎炎之外,這家裡任何人都跟你再沒有關係。”
金中州急著解釋:“……不是的……”
“不是啥不是!”韓翠娥就當著鄉鄰的麵,話直接往出扔,“我這人說話向來算話,決定了誰勸都沒有用。”然後扭臉看桐桐,“你進門拜的公公可不是他,以後生的娃也不許見誰都叫爺爺。你也不許改口叫爸,他在族裡排行老六。你叫六伯就行!”
周圍人都笑,這整的是啥西洋景。
他們都以為這是女人家鬨脾氣呢,就是金中州都沒往心裡去。但桐桐知道,自家這婆婆是認真的,她是真的那麼想的。
於是,在彆人都哄笑的時候,她特彆認真的點頭,然後對著金中州喊了一聲:“六伯,就不請你裡麵坐了。”
周圍的人笑的更大聲了,還說桐桐:“你這娃子是不是憨了,不說勸著咋還跟著鬨呢?”
桐桐沒笑,攙扶了韓翠娥回家,然後轉身把大門給關上了。,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