桐桐:“……”我還不能遊泳了?
“能!”回頭在家遊吧,買房子一定會帶私家泳池的。
“啥時候能買?”
跟你不喜歡的那些人把合作談完就買。
他談他的合作,桐桐提前三天得到通知,叫去市裡報道。他們要參加幾天的培訓,主要是交代一些注意事項,比如什麼話能說,什麼話不能說。在這個過程中遇到問題應該怎麼處置等等,反正能來做翻譯的,首先得是政治過關。
這次一共調用了三個翻譯,人家兩個彼此都認識,然後桐桐一說名字,一個長發姑娘才笑道:“嗐!都是同事。我們都是朋城大學,知道有個搞氣候的專家來任課,一直沒見人,這不,見到了吧。”
桐桐就跟人家重新認識,知道這兩人一個叫王曉,一個叫陳東。
王曉二十五了,未婚。
陳東三十二了,她是老三屆。已婚已育,有個倆孩子。
三個人三個專業,桐桐是英語翻譯,王曉是R語,陳東是德語。
當然了,除了培訓期間,其他時間三個人跟著不同的領導,去接到不同的訪問團。
秦州很滿意桐桐的穿戴,陽光、時尚、朝氣蓬勃的,素雅不張揚,怎麼看怎麼舒服。她跟其他的隨行人員就說,“以後就這麼穿,多有咱們特區的新氣象。”
其他人就笑,她那一身在哪裡買的?多少錢您知道嗎?那麼穿?隻怕咱一個月的工資買不起她腳上的一隻鞋。
陪著訪團最大的感觸是什麼呢?是訪團裡的人私下說了什麼,她全聽的懂。
咱們的環境確實是不好,最不能忍受的是廁所,是堪憂的衛生條件等等,這都是客觀存在的。
比如客人中途要去廁所,這個廁所不在咱們的規劃之內,本來是打算到達某個地方,這個地方提前一兩個月都準備了,甚至廁所都是重新裝修過的,之前都不叫人用的。在這訪問期間,有專人負責廁所的環境衛生。一定要保證每個小細節都做到位。
但不在規劃之內的,可想而知。
這個時候客人提出這個要求,怎麼辦呢?
桐桐不能真的叫客人去公廁,也不能叫客人憋著。她隻能跟著客人下車,然後找那新蓋的民居,跟人家借用廁所。
她得跟客人解釋,一,這是都是民居,外來人口還不多,沒有修建公廁的必要;二,若真有急,我們國家的人民都是善良的,都是樂於助人的。
另外再帶著對方看看新蓋的民居,這裡當時是什麼樣的,這幾年的工夫,新蓋了房子。這種房子的特點是什麼等等。
客人是不會知道桐桐跟人溝通的時候塞給主人十塊錢,借廁所不難,但叫主人趕緊的用水衝洗了廁所卻很難。隻能給錢叫對方配合一下。
於是,乾淨嶄新的民居,衛生乾淨的環境,許是不發達,但也絕對沒那麼糟糕。
因著兩人一路閒聊,跟這個M國阿姨一直耽擱了半個小時。等再上車的時候,這位名叫喬治安妮的阿姨還挺高興的,一路都跟桐桐說說笑笑。
上了車桐桐還問其他人:“還有沒有要上廁所的?”
喬治安妮就笑道:“一次很不錯的體驗。”
這就是開玩笑了。
沒有人再上廁所,那就能走了。秦州看桐桐,桐桐偷偷給秦州打了個手勢。
這一路上,秦州介紹沿途的情況,哪裡要建什麼。桐桐翻譯,一絲不苟。
安排飲食的時候,桐桐儘量給調整。畢竟飲食習慣這個東西真不是那麼容易改的。對方誇你家的東西好吃,許是真的好吃。但他們的吃了幾十年自己國家的東西,你就是再好吃,依舊會想念家中的味道。
因此,設宴歸設宴。宴席之後,夜裡的宵夜,桐桐會跟秦州建議,應該有西餐點,客房該有相應的服務。
然後發現每次吃完飯之後,幾乎八成的客人回房後還是會點餐。
最後一天,喬治安妮要上車了,回頭問桐桐:“願意不願意跟我一起工作?”
桐桐:“……”她聽驚訝的,不知道為什麼為問這個。隻得道:“我更願意去M國旅遊的時候請您做導遊,不知道有沒有這個榮幸。”
“當然!當然願意。”安妮扭頭看桐桐,“你細致,注意細節,想辦法解決問題。我身邊需要這樣的助手!或許不需要你離開家,而是我來呢?”
安妮是威凱財團的家族成員,他們現在的主要項目是汽車。汽車,尤其是客車,而今國內的市場極其大。對方要來投資,必是投資汽車產業。
桐桐一臉的遺憾,“我是學氣候的……”
“有什麼關係?”
“有!當然有關係。我有我要做的事業。”她伸手跟對方再握了握,“很歡迎你來工作,我的朋友。相信用不了多久,我們就會再見。到時候,我請你去家裡做客,介紹我先生和我兒子給您認識。”
“哦!那太遺憾了。”安妮說著,就用漢語跟其他人道:“她不願意跟我一起去工作。但她在我眼裡做翻譯真是太可惜了!她把所有的接待工作做的聰明又完美。”說著,再度伸出手跟秦州握手,“我從她的身上看到了你們的誠意,我想,她說的對,我們很快就會再見麵的。”
明確表達了會投資的意向。
這會子了,大家才知道:這女人會漢語,根本就不需要翻譯。
秦州隻愣了一下就伸出雙手握住對方的手,“感謝信任!我們將一直保持這樣的誠意。”
車開遠了,他們會去香江,然後從香江坐飛機離開。
秦州回頭拍了拍桐桐的肩膀,“做的好!人家要拿真金白銀來投資,隱瞞會漢語的事,這也是考察的一部分,是可以理解的,不要心存芥蒂。交朋友嘛,該交還是要交的。”
明白!也充分理解。
秦州就問說,“之前聽龍區Z說,小金有意申請國家補貼資金,用於發動機……”
是!
“跟雷家談的不順利?”
“順利!那邊打電話,采購的空調已經起運了。隻是發動機不同於其他,他的想法是……”桐桐說著,稍微頓了一下,這才低聲道,“他不想摻和彆的資本進來。”
秦州愣了一下,攬著桐桐的肩膀,“這樣,你叫小金準備相關的資料,我下周得回一趟京城……”
桐桐猶豫了一下還是道:“我們也有些禮物給幾位老人家,麻煩您幫我們捎帶一下。”
等秦州知道要捎帶給誰的時候,才知道人家的根子在哪兒呢。
秦州點了點包裡的資料,“我會複印幾份,想來幾位老人家對此也頗為關心。”
桐桐這一次借調,給研究所爭取來了二十萬的設備資金。
之前市裡給劃了地方,正在蓋辦公樓和宿舍樓,而今又是二十萬的設備資金。這叫留下的人終於看到了一點希望。
老孫把辦公室門口的地方專門設置成報刊欄。桐桐陪著領導接待訪問團的照片被刊登在朋城本地的報紙上。日報刊登了,晚報也刊登了,參考消息上也有刊登。
每張報紙拍攝的還不一樣,她年輕、漂亮,穿的時髦,哪怕是黑白的照片,站的次一等的位置上,也能叫人一眼看見。
愛放就放唄,反正有看報習慣且認識自己的人肯定都能認出來。
連金鏃都被老師拿著報紙跟他確認呢,他可驕傲了,“嗯!對,就是我媽。”
這一驕傲,他就把報紙收集起來,給老家往回寄:“給我叔爺寄到單位吧……再給奶奶寄一份……”家裡還得收集一份。
結果差不多得有半個月吧,四爺忙著跟三合集團簽約,忙著給家裡安裝了空調之後,又忙著仿製的事呢。剛好,又有同校的幾個校友來投奔,四爺跟這些人見麵,觀察這些人,想著怎麼用這些人。
桐桐呢,除了每天單位上的事,大學那邊得開始招生工作了,周末也會被喊去幫忙。遇到這種情況,都沒人管金鏃了。這小子跟他爸去廠裡,隻要不搗蛋,隻要不出廠子的大門,隨便你怎麼撒歡。
這麼忙的,結果老家打電話,是鐵柱打來的。用家裡的座機直接打到這邊家裡,這才早上六點,還都沒起床呢。
桐桐迷迷糊糊的起來,抓了電話‘喂’了一聲,那邊就傳來鐵柱賊大的聲音:“我找金司曄。”
“找我也行。”桐桐在這邊就笑,嘴上跟他說笑,但也還是喊四爺了,“……趕緊的,鐵柱的電話。”
四爺過來接了電話,就問說,“家裡都好嗎?”
“好好好!都好。”鐵柱在那邊憨憨的笑,“我媽聽說炎炎生了,叫我撈了鯽魚送來。”
炎炎前幾天生了個小子,桐桐給寄了錢回去,又在這邊買了進口的奶粉,寄了好幾罐子。
四爺就道:“勞你們記掛,這大老遠的。”
“彆扯這些。”鐵柱就道,“我也有事麻煩你呢。”
“你說!跟我你客氣什麼?”
“我妻妹……跟著一塊過去打工去了。你知道的吧,麗娜人在朋城,前幾天回來了,還拿了報紙。咱可都在報紙上看見桐桐了。聽說那邊啥工都缺,麗娜能幫著找活,這次連陳安也帶去了。咱公社一共去了二百多口子,我妻妹就在裡麵,她一個女娃娃沒出過門,也才十六……回頭要是到了,跟家裡聯係,我能把你那邊的電話給我妻妹不能?”
桐桐就皺眉從四爺手裡拿了電話,“你妻妹來之前去派出所開啥證明了沒有?”
開啥證明?“沒有呀!要啥證明了?人家廠裡直接要人呢。”
可沒有這些證明,你連關內你都進不了,你在哪裡務工。
桐桐就說,“趕緊報警,要快!通過車站先把人攔截住。”說著,就問說,“走了幾天了?”
“三天了。”
桐桐心裡咯噔了一下,三天了,怕是早就到了。沒有邊防證,沒有暫住證,要找工作就得通過當地人介紹,也就是帶他們的地頭蛇。工資肯定沒有那麼高,住宿環境也特彆差。跟家裡聯係……怎麼聯係?他們自己連個固定的住處都沒有。
她就問說,“你們怎麼敢這麼放人呢?”
“史麗娜說你就在領導身邊工作,到了那邊有了啥事,都是鄉裡鄉親的,肯定有個幫襯的。”鐵柱就道,“我妻妹走的時候我不知道,我下河灘撈魚去了,一走就是好幾天。我要是提前知道了,我肯定先給你們打電話問問……咋了?麻煩嗎?”
桐桐就說這邊的情況,“這要是在關外的黑作坊裡,咋弄?就是都進來了,沒有這些證件,找誰都沒法子。那城管車每天都在查三無人員,他們什麼都沒有,寸步難行,除了被人坑還能怎麼樣?這麼大的地方,每天那麼些人往朋城來,這該上哪找人去?”
鐵柱這才知道:壞事了!
“哎呀!這個史麗娜。”
桐桐還有更擔心的沒敢說,就像是那些年輕的女娃娃,會遭遇什麼,鬼才知道!但願史麗娜隻是想當個工頭,從這些人務工的工資裡扣一部分出來。
桐桐就說,“這樣,你去報警,直接找育民,叫他發公函給這邊的單位,請求幫忙協查。不要耽擱,馬上就去!我們這就出門,去警局等著。”
劉育民就在邊上,隔著電話聽見了,就直接應了,“這就去!馬上去。”
家裡還有孩子,四爺先去警局了,去的時候協查通報已經傳過來了。這要不是熟人,不是關係戶,人家真不急,“每天這樣的案子沒有十件也有八件,都是老鄉騙老鄉,騙來之後呢,又都不想回去。你去查,人家直接就跑了。或是順著哪個河道一猛子紮進去,遊走了。跟打遊擊似得。卻不知道回去補辦個合法的手續,對誰都好。”
四爺就道:“有照片或是畫像,能不能更好找一些。”
那當然了!但是這個叫史麗娜的照片,得你們當地往過傳,也是需要時間的。戶籍部門沒有照片,隻能從學校或是其他的地方找……這一耽擱又是好幾天。
桐桐給氣的,你說拿這種事怎麼辦?外麵那麼大的範圍,黑作坊都貓在犄角旮旯裡,當地人控的嚴嚴實實的,上哪找去?
著急上火都沒用,桐桐給單位門口看門的都說了,要是有找她的,彆管她在不在單位,都千萬把人給留住了。
四爺更是給協查的一些單位送了很多的慰問品,隻求一點,千萬留意。哪怕是遇到跟我們一個地方來的老鄉,都請幫我們問問。一般情況下,老鄉都愛抱團,找到這個麗娜的蹤跡,她的活動軌跡總能知道吧。
韓翠娥天天打電話來問,說是老家那邊都快急瘋了。
魏紅霞還專門打了電話,“剛巧了,我們兩口子都不在。老三那邊自己要弄什麼奶牛場,我們過去幫了幾天忙,昨兒才回來就聽說這個事了。一聽說拿著還有你的照片的報紙,我就知道要壞事。”
說實話,要不是那一份報紙,誰信她史麗娜?
許是四爺的關係起作用了,許是四爺送的慰問品起作用了,排查的時候真就查出一老鄉來,大家是一個省的,這小夥子是插隊回來之後沒有安置工作,乾脆跑來務工來了。他住的是窩棚,平時在玩具廠裡給人清掃廁所打掃衛生,每月一百五十元,不管吃不管住的。要是查黑戶,他就躲。什麼地方都躲過。
“這一說話就能聽出是老鄉!”叫徐斌的小夥子說話不疾不徐的,“她剛開始來的時候大家都挺照顧她的,後來她跟一個男人走了,其他的就不知道了。”
“那男人你認識不?看見過不?”
徐斌看了四爺一眼,四爺就道:“隻管說,彆怕!回頭我帶你走。”
“認識!”他就說了,“他是一家塑料廠的老板……”
黑作坊塑料廠。
這人點頭,“塑料這種東西,加工的時候有|毒,味道特彆難聞。正規的廠裡有防護,這種廠子沒有防護,以前也招工,但是乾不了幾天人就偷跑了。我隻知道在裡麵乾一個月是二百。工頭的話,看有沒有良心了。有良心的每月抽個二三十,沒良心的都能分走一半。這要是有二百個人,乾一個月,一個人抽一百。有上兩三個月,就足夠買個房子落戶了。到時候手底下的工人跑了就跑唄,怕什麼。”
結果這一去,幸好沒有更糟糕的情況。真的隻是被弄來務工來了!
找不到史麗娜的人,但這些人可算是找見了。這些人裡麵四爺和桐桐大部分都不認識,隻有本大隊的兩個女娃子,他們還有些印象。但也是這些年不在老家,不得見。當年還都是十一二歲的小女娃,而今成了大姑娘了。她們不說她們的父母是誰,四爺和桐桐真都不認識。
這會子見了,她們還都認識,這個喊:“四哥。”那個喊:“桐姐。”
桐桐招手,“過來。”
兩人利索的過去了,桐桐一手牽了一個,四爺才跟其他人說情況:被騙了嘛!現在先遣返回去。要是還願意來務工,千萬走正規的途徑,彆什麼人的什麼話都信。
可人家並不是都願意回去的,“我叫家裡寄證明材料行不行,你給咱做個擔保。”這一個月兩百呢,在哪裡能掙這麼些錢去?
但這個務工條件,對身體的妨害很大。
一個二十七八的小夥子就笑:“我知道你,金老四麼!你以前下河灘的時候咱還見過。你是好心咱都知道。咱也不敢說跟著你乾去,你那邊的活肯定是咱拿不動,要技術工呢,咱都知道。咱也不求彆的,就給咱暫時擔保一下,有毒也罷有啥也罷,都不要緊。咱老家的情況你知道,窮怕了。”
怎麼辦呢?這不是擔保不擔保的事。
四爺隻能跟人家去商量,在這附近租個院子,算是個務工救助站。然後再找了個當地人,村裡有威信的老人,給人家一千塊錢,沒彆的,就是看著這些人,彆叫亂跑給添亂,也算是在主管部門報備一聲。等材料寄來之後,是去是留,各自隨意。這不是咱能管的。
但像是這裡麵的女娃娃,真的不是很能受的了這個苦。
這正好,直接叫遣返吧。
給同村的兩個女娃和鐵柱的妹子一人一百塊錢,給其他的女娃也象征性的一人五十,叫在路上吃飯。有專人負責遣返的事。
桐桐千叮嚀萬囑咐,“這是情況好的,還有把人帶去了彆的地方叫乾那些見不得人的事的……以後千萬不能誰的話都信,路上也不能跑,真當沒有壞人呀?”
看著把人送走了,桐桐就報警了,兩地報警:史麗娜打著自己的旗號行騙,不能告嗎?
不僅報警了,她還找了律師,請人家專門回一趟老家,在老家的法院起訴。就是要把事情鬨的沸沸揚揚的,我看你史麗娜往哪裡跑。
這事辦的可憎的很!要不是鐵柱剛好去送魚,打電話的時候把事說了,往後怎麼發展可很難說。
真要是有照片有畫像,她能跑去哪裡?
又是十來天,把史麗娜找見了,已經又結婚了,還懷孕了,說是快三個月了。男人是當地人,流裡流氣的。史麗娜辯解說,“我隻是給老家的人看了報紙,其他的可沒說什麼,也沒說是林雨桐招工,怎麼就行騙了?”
桐桐突然想起來,“陳安呢?”陳安跟你一塊來,之前那些人裡並沒有見到陳安,而今你又結婚了。先不論這是不是重婚,問題是你不可能帶著陳安去你現在的家。
所以,陳安呢?
史麗娜搖頭,“不知道呀!你去問那些人去,在羊城換車的時候,陳安吵著不跟我們一塊走。不知道他去哪了?”說著,又道,“我這不算是重婚吧!我們分居四五年,也已經斷了聯係一年多了,他家裡去給我辦了失蹤證明,都已經給他開始說親了,他是非要跟著出來務工的,跟我有啥關係?”
分居是能單方麵起訴離婚,但得法院判。
失蹤夠兩年,也需要向法院申請,法院宣判失蹤才算數。
史麗娜就又道:“我不懂法,了解的不清。”不算是知法犯法,想怎麼弄隨意。
桐桐起身,走的時候再沒看對方一眼:人的改變,有時候真的叫人猝不及防!,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