歲月流年(153)
金鏃進書房送茶, 就聽了那麼一點。他也沒留,直接就出來了。
出來之後就跟正在擺果盤的媽媽道:“江家大伯真有意思。我爸跟他說可以將他引薦給秦奶奶,可他卻說不用, 那邊有戰友。”
便是真有關係,那麼認識秦奶奶他會吃虧嗎?不說以後在朋城了,就是這次去雲城, 這不是多一個關係多一條路嗎?哪怕是消息靈通點, 也能占不少便宜呢。怎麼能就拒絕了呢?他不是很明白這種邏輯。
桐桐將菠蘿蜜的果肉給他塞嘴裡,“甜嗎?”
“甜。”金鏃朝外指了指:“是咱院子裡的, 還是這山上的?”
“咱家的還沒摘,等周末你帶小夥伴一起摘吧。這是山上的,物業摘了給送來的。”桐桐自己也吃了一口, “還行!”她說著才說孩子,“人跟人不一樣, 你不能覺得誰的邏輯都跟你一樣, 那不講道理了, 對吧?”
“那我爸會勸嗎?”
桐桐苦笑了一下,這怎麼說呢?“你爸會儘量的提醒, 但信任這種東西,不好講的。就比如你江伯伯, 跟咱家肯定是有信任基礎的,畢竟兩家做鄰居那麼長時間, 你爸小時候帶著你爸一起玩的,這種關係當然屬於能信任。但是,他心理有慣性,沒有依賴信任的習慣,因為你爸跟他有年齡差, 懂了嗎?”
哦!有點道理。
“再加上戰友屬於幾種比較靠譜的關係之一。要說他戰友主動害他,那估計也不能夠,他們關係是真好。他擔事了,他戰友承情。現在他戰友覺得能還人情了,那你說這種的人家憑什麼不信?”
金鏃又抓了兩塊果肉,“知道了!我寫作業去了。八點鋼琴老師來,我得趕緊了。”
桐桐重新擺盤,沒告訴孩子的事:你爸怎麼知道人家江榮的打算呢?誰也不是笨蛋,那要是江榮就是趁著這個機會從他戰友手裡能拿到更多呢。這一點,江榮不會提,咱也沒法問。那話怎麼說的,最牢靠的關係不是一起乾了多少好事,還是一起乾了一件壞事。同理,江榮知道對方的‘壞’事,也為對方的‘壞’事買單了,那他自然會認為對方會百分百的心力。
這麼想的話,人家錯了嗎?也沒錯。不叫引薦其他人進去摻和,許是人家背後有咱不知道的事呢。
這也算是人之常情吧!孩子的不理解,說到底還是把成人的世界想的太簡單了。說不定四爺這會子都有點後悔主動提出給人引薦的事了。
她把果盤擺好,端著往書房裡去了,“大哥,吃水果。”
江榮就笑,“這麼講究呀!嗐,我一天到晚的在工地上,有什麼是什麼。”
桐桐就道:“山上的果子,算自家產的,您嘗嘗。我叫人給車上放了,給嬸子和孩子帶回去嘗嘗。”說著就問說,“江南明年就高考了吧?暑假也沒見來家裡玩,我估摸在補課。”
“學校組織的補課。”一提起女兒,江榮滿臉的笑,“這次月考,考了個年紀第七。全年級一千七百多人。”
“哎呦!那可學的好呢。”
“孩子想靠朋大……”
“那沒有問題,這個成績保送都沒有問題。”桐桐就道,“還是懂事,這是怕你忙,我嫂子在家裡寂寞,不想離家太遠。”
這孩子還真就是這麼想的。
絮絮叨叨的,被桐桐這麼一打攪,時間就耽擱了。
江榮走的時候兩人親自送到院子裡,桐桐又叫人給後備箱放了幾箱子零食,“從香江那邊弄回來的,本來就打算給江南送過去的,你順手捎回去,我就不叫人專門跑一趟了。給嬸子說,她要做酸菜的話,多做些,做好了叫人送也行,給家裡打電話,我叫人去取也行。”
“行!記下了。”江榮上了車擺擺手,司機就動了,車慢慢的出了院子。
兩人一直送到門口,看著車子在山道上消失。四爺這才拉了桐桐的手,“回吧。”
桐桐跟著往回走,“他怎麼想的?”
“做生意能做到他這個份上,那你覺得他笨嗎?”
桐桐:“……”人的選擇不同,能掙下那麼大的身家,人家怎麼會是笨蛋?項目是項目,人事是人事。項目上人家願意多聽聽,至於人事上,人家的事人家知道,咱就不該多話。
正說著呢,後麵傳來車聲,是鋼琴老師來上課了。
兩人跟老師打了招呼,就不急著回去了,在院子裡慢慢轉著。
四爺低聲跟桐桐道:“這幾天我得去一趟京城。”
“還是鋼材的事?”
四爺‘嗯’了一聲,“鋼材的需求量大,但這個東西價格暴漲暴跌……我最近覺得市場風向又不對了……”
“怎麼了?”
“七八年前,鋼材國家統一銷售,每噸鋼材它的出廠價在五百五,供應價在五百八十五,這是定好價錢的,哪裡都一樣;八四年雙軌製之後,分計劃內和計劃外,計劃內規定在出廠價的基礎上加一百,也就是銷售價是六百五。而計劃外的一部分,這個就被炒的很離譜了。很多需要鋼材的,都在進口。你知道進口代理價多少錢嗎?”
多少?
“前年是一千零五十一元每噸,這個價格還相對平穩。可今年彙率有了變化,價格升到了一千一百九十元一噸。”
接近兩千呢?
四爺點頭,慢慢的跟桐桐在院子裡轉悠著,“基建最不能缺的就是鋼材,鋼材的暴漲暴跌,不僅是相關行業不友好……”
明白了,桐桐就問:“要準備什麼?”
“咱自己炒的茶,就那個了。”
院子裡種了茶樹,這是桐桐最寶貝的了。春上采了茶葉炒了一撥,那個味道竟是莫名的好。四爺連烏龍都不喝了,不管是家裡還是辦公室都喝自家炒的茶。
拿這個送人——也行吧。
這次出差走多久,四爺都說不好,許是一周,許是十天半月的,看情況吧。
結果彆說半個月了,二十天了,都不見回來。打電話隻說,“還得拜訪幾個人,不著急。”
桐桐就問說,“公司呢?”
“不用管,離了我也能正常運作。”
那就行了,“那天天冷了,我給你帶絨褲了,你穿上。”
穿!穿!肯定穿。
“那我這家長會,隻能您去了?”金鏃一邊捧著酸奶果粒,一邊將卷子推過去,“期中才測驗的,您簽字。”
桐桐伸手接過來,英語滿分這還罷了,數學差兩分滿分,語文九十三。也還行吧,作文、閱讀常規扣分,還不錯。
她簽了名字,把卷子遞回去,對成績沒說什麼,“家長會什麼時候,我按時去。”
“周六下午兩點。”說著就看自家媽,“您得穿的素樸一點。”
行!素樸點,肯定素樸。
甚至把車子停在距離學校兩站路之外,走著過去了。
結果到學校門口,桐桐先看見了秦燕。她在這裡乾什麼?
秦燕熱情的朝桐桐笑了笑,然後招手:“林工!”
桐桐點頭回應了一下,就朝裡指了指,說自己先進去了。對方也不住的點頭,示意:你先走!你先走。
進了學校,找到初一三班,金鏃在走廊裡等著,“媽——媽——這兒。”
桐桐便過去,一過去這個喊阿姨那個喊阿姨的,看的出來,人緣不錯。
金鏃朝教室裡指了指,“看見了沒?最後中間的座位。”
看見了,我進去了。
最後中間的位置,書桌的桌兜裡收拾的最整齊最乾淨的就是金鏃的。他的書連書頁的角都碼的齊齊整整的。
正看著呢,身邊有家長落座了,一看是秦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