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反派(3)
現在講究不起來, 能有個地方好好的洗個熱水澡,這就很好了。
出來之後, 外間擺放著一身新衣。想來是這個公公叫街上的店鋪給送來的。交領窄袖上衣,下身襦裙,不及地。另有一雙大小合適的圓頭鞋。
桐桐拿著鞋端詳,這個公公確實是個細致的人。鞋的大小是根據自己留下的泥腳印判斷得來的。她都給換上,這才坐在一麵陳舊的梳妝台前。
老舊的銅鏡已經有些花了,看不清楚。原身長期營養不良, 看起來瘦弱的很。這會子鏡子中可以看見一個尖尖下巴的姑娘,大大的眼睛,彆的倒是看不分明了。取了梳子整理頭發,這頭發不僅稀疏而且發黃,從這裡就看得出來這姑娘生活的有多窘迫。
將這頭發束在頭頂,沒用簪子,就是布帶簡單的束起來, 而後才走了出去。
正堂裡已經擺在了飯食,大魚大肉占了一半,另一半清淡的多了。是外麵的館子才送來的吧。
全有就看著這姑娘坐在那裡,沒碰大魚大肉,反倒是把清淡好消化的全都吃了。他就說, “老奴用過飯了, 姑娘儘管食用, 都是為姑娘準備的。”
“久病方欲, 不適合大魚大肉。”莫要試探深淺了, “若是再有半個時辰官府不來人,勞煩公公去報官,請他們驗明正身。如此, 也省的給公公惹麻煩。”
全有應了一聲,才把飯菜撤下去,大門就又被敲響了。
錢知州親自來了,全有急忙將人往裡麵請,“老奴正要去報官,不想您來了。”
這位知州四十許歲人,跟宮裡的太後有些瓜葛。
太後在伺候先|帝趙恒之前,嫁給一個銀匠叫龔美。趙恒被封為襄王,當時的王府裡有個叫張耆的,龔美跟此人認識。趙恒當時還沒有王妃,就是聽聞蜀女貌美,想找一個來。張耆見過龔美的老婆,知道其貌美。更何況劉娥本是一邊搖著撥浪鼓一邊唱曲謀生的,拋頭露麵,美名遠揚。再加上龔美有意攀附王府,隻說是劉娥的表哥,就這麼著劉娥就到了趙恒的身邊。
後來,劉娥成了皇後了,就說娘家沒人了,不如叫表哥龔美改姓劉,繼承劉家的香火。於是,龔美成了劉美。而劉美後來娶的老婆姓錢,錢知州跟劉美是姻親,也算是太後的人。
就是這麼一碼子瓜葛。
錢知州帶著人一邊往裡走一邊問:“丹書鐵券可驗證了?”
“老奴瞧著,不像是假的,但也不敢篤定。”
“可問了從何而來?”
“不敢過問。”
“是否問過有何遭遇?”
“不曾。”
錢知州不再問了,人家正堂裡有人走了出來,粗疏的見了禮便站著了。他上下打量了一翻:就是個沒吃飽飯的女娃兒而已。
他從此女身邊路過,進了正堂坐在上首,看向跟進來的姑娘。
他身邊的師爺先發話了,“這是錢知州,還不見禮?”
“身懷太|祖恩賞,緣何要見禮?”桐桐反問道,“敢問錢知州,為何在你的治下,柴氏後裔需得隱姓埋名方得活命?”
全有眉頭一跳:這話說的,就差說錢知州奉命害柴氏後人。
師爺麵色一變,怒聲嗬斥:“放肆。”
錢知州抬手攔了,“不得無禮。”他再次打量這個孩子,而後起身,站在堂前,俯身將手舉過頭頂,“敢問姑娘,可否容本官驗驗‘丹書鐵券’?”
桐桐遞了過去,對方再三的看了,實在看不出這有什麼問題。
於是問說:“這物從何而來?”他以為當年柴宗訓死了之後這東西朝廷給收回了,沒想到還在柴家人手裡。
桐桐將東西又收回了,“柴家之物,在柴家後人手裡,有何奇怪?倒是您這話問的,是何意?若是懷疑來路不正,懷疑我的身份,大人一查便知。您著人去西南方向的林家莊,那莊子裡剛有一對夫妻送了寄養的女孩‘出家’了,一打聽便知道了。若有必要,隻管傳喚就是了。我是什麼身份,他們都說的清楚。”
林知州沉吟了一瞬,“既然如此,姑娘可否跟本官回府衙安置?”
“當然!”桐桐仰著頭看他,“太|祖曾有遺言,有宋一朝,凡柴氏子孫有罪,不得加刑,便是謀逆,賜儘獄中而不得市曹刑戮,更不得連坐支屬。皇室無害柴氏後人之心,眷顧如骨肉。若非實在活不下去了,也不會想著來州府投親。”
言下之意,她是來投親的,可不是來告官的。投親是把趙氏皇族視為骨肉,此乃私情,無乾公事。
既然如此,又是一女子,難道還害怕誰謀害不成?
林知州深深的看了桐桐一眼,率先往出走。師爺跟其他隨從請桐桐先行,桐桐看了全有一眼,“叨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