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怕太過聒噪,要惹您煩的。”
“那可好……”宮裡安靜太多年了!先帝在時,就隻當今官家一個孩兒。有過兩個皇子,早早的夭折了。也有過兩個公主,一個出生便夭折了。一個是怕養不活,早早叫出家修道了,可饒是如此,也沒避開夭折的命運。
官家是要繼承皇位的,哪裡能肆意玩耍?宮裡整日裡安安靜靜,怎不寂寞呢?
說著話,張太妃就指了一個年長的宮娥,“伺候郡主梳洗安頓吧。”
“奴婢芳蕊。”芳蕊用木勺將溫水一勺一勺的輕輕的澆在郡主的頭上,然後放下給輕輕的揉搓。
桐桐嗯了一聲,靠在浴桶裡,由著幾個宮娥慢慢的給搓洗。秋裡的菊花開的正好,此時,澡盆的水裡飄著一層菊花蕊,有一股子清香氣縈繞在鼻尖。熱氣熏騰之下,她還真就累了,有些昏昏欲睡。
外麵淅淅瀝瀝的下起了雨,越發的使人困倦。困了她就睡,起來裹了毯子便往出走。
芳蕊忙跟著,“郡主,需得熏了頭發。”
熏吧。
她躺著去了,頭發散開熏著。她的身上又被蓋了裘皮被子,被窩裡被塞了湯婆子。於是,她就真睡著了。睡前隻叮囑說,“有事提前叫我起來。”
真給睡了。
芳蕊叫人候著,而後找太妃稟報去了:“衣衫單薄,無夾襖棉衣。除了帶徽記的,一蓋沒有了。”
當真是身無分文?
“是!當真是身無分文。帶了個老太監,原本也是涪陵縣公府上的。跟來是因著聽說老主人家出事了,是奔著投奔小主子來的。”
所以,真就是孤身一人,一無所有。
“是!”
楊太妃歎了一聲,直道可憐,“而今睡下了?”
“是!神昏疲乏,睡了。”
“小小年紀,遭此厄運,又經了這些顛簸。”楊太妃就道,“去稟報大娘娘和官家,就說今兒的接風宴先免了吧,等明兒再說。叫郡主先歇著……再請太醫來,候著。”
是!
桐桐這一覺睡到第二天,一早起來,芳蕊就遞了禮單來,“這是昨兒各位娘娘賞賜下來的。”
想著也該有了。
桐桐接了過來,然後掃見了禮單上有金銀餅,這是皇後賞賜下來的。
她點了這個,問芳蕊說,“皇後娘娘如此厚賞?”
芳蕊心說,皇後最怕老娘娘們身邊收養養女呢,就怕將來充盈了官家的後宮。若是真要有這麼一遭,皇後自是盼著這個人也是她的人。
可怕是皇後想多了,此女非一般養女,此乃柴家郡主,非主母便是慢待。
這會子隻能道:“娘娘恩賞,郡主隻管領受。”
桐桐就笑道,“我瞧瞧……”
沒受呢,都在外間門。
沒梳洗呢,先披了衣裳出來看這些賞賜。
然後桐桐將金銀餅子分成了兩分,一份重新歸置了一盤,又將茶葉、筆墨紙硯、熏香各分了一半出來,這才叫了全有,“之前去府上投親,而今到了京城來,不能拜會你家主人。你替我跑一趟,就說改日登門,以表謝意。”
全有:“……”
桐桐沒看他,隻回身,“這麼去是不是不太尊重,這麼著,我再寫封信以顯得鄭重。”
全有心說:這位郡主真像個好人。她好似真不知道涪陵縣公需要避嫌一樣,大大方方的叫人帶著重禮去感謝。這是要把重恩義的名號徹底的打響嗎?房州隻是一個老仆接待了她,給她梳洗,給她一頓飽飯,她就這麼對待。那皇家呢?皇家給這麼重的禮遇,她不得以死相報呀?
他是覺得郡主可能存著這麼一份心思,所以,郡主叫去,他應承著,果然拿了信,拿了賞賜,還叫芳蕊派人帶著他出宮,去送這一份謝禮。
於是,四爺一早起來,才在院子裡轉了兩圈,紫毫就急匆匆的扛著掃帚回來了,說是宮裡來人了。
於是,四爺見到了一個老太監,連同老太監送來的‘謝禮’。
紫毫看見那金銀餅子眼睛都亮了,這可太值錢了。彆說今年冬天日子好過了,就是往後的幾年,日子都好過了。
還是小爺說的對,果然隻等了一個來月,好日子就來了。
四爺拆了信,順手就放在桌子上,表麵上的內容沒什麼不能叫人看的。他坐在之後問老太監,“你是府裡舊人?”
全有抬頭,看到一雙幽深的眸子和清冷的麵容,趕緊低了頭,“是!小主子,老奴曾伺候過老王爺。”
四爺輕笑了一聲,“既然跟著郡主回京的,我就暫不留你了。留在宮裡好好伺候郡主,這是你跟郡主的緣分,也是你的機緣。”
“老奴願意伺候小主子。”
四爺搖頭,“郡主重恩義,跟咱們府裡淵源深,以後自是要常來常往的。我守孝念書,家中也無須太多人伺候。以後儘有見麵的時候,你知我安泰便好。”
全有又抬頭,看見的隻是這位小爺臨窗的一個剪影,可這一個剪影,再加上那半張側臉,愣是叫他覺得這位小爺也不是好相與之輩。
跟那位郡主一樣,這倆都是戴著麵具的虛偽之輩,絕非君子良人!,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