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著汴河隔一兩年就會溢水上岸,有時候壓力實在太大,就在下遊開口子泄洪。所以才說京都附近的村鎮都有被淹過。而這溢水之後,雖不至於積水數尺那麼多,但總的來水,地勢低的地方住著肯定不好。
而且,哪怕河水不灌,這一下雨,水也是往低處流的。
所以,這都城之中,地勢低的地方往往住的是貧民。就像是京城裡地勢最低的地方,住的一半都是禁軍家眷。
大宋的軍製是這樣的,分禁軍、廂軍、鄉兵、藩兵。
禁軍歸主力,主要戍守京城。廂軍是各州府的兵,歸各地的官員官。鄉兵是抽調的壯丁,臨時性的比較多。藩兵最神奇,他們駐守邊境,但是他們幾乎都不是漢人。
京城中有禁軍數十萬,他們也一樣,都不住軍營的。他們帶著家眷在京城安家!於是,他們的家幾乎都安置在那一片。好資源搶不上,輪不上他們,他們能住哪裡呢?
本就沒什麼銀錢,真就是房舍簡單,被水淹了再建就是了。
魏大人這麼一說,四爺就明白了,地勢低的地方積水最深。那裡占地不大,但是人口密度大。豪門大宅子大院子,一片也住不了多少人。但是那地方不一樣呀,窮人都在那裡,還有一半都是軍籍。
若是汴河潰堤,最先淹沒的就是那裡。那是要死人的!
他故意問說,“是那裡被淹了,郡主出事了?”
魏大人搖頭,“不是……是郡主說,得趕緊將水路堵起來,撤離百姓……”
四爺嘴角一勾,得虧她這腦子,怎麼想的。高門大戶住的地勢高,可彆覺得不能淹了你們。她擱在邊上築起了大壩,給百姓爭取了撤離的時間門,回頭邊上的水位抬高了,水位低的地方必然被淹,但要是水位高過地勢高的地方,他們不會被淹嗎?高門大戶裡,淹死人不至於,但肯定是家裡給倒灌一遍,損失絕對不會少。
而且,這得有人能執行才行呀!也隻有禁軍,他們為了保全家人,又想著法不責眾,上麵還有個不怕事的頂著,說乾就敢乾。而且,特彆有紀律性。一聲令下,就真敢攔一個堤壩出來。
就聽魏大人果然說,“而今,水位極高,撤出來的百姓都往地勢高的地方撤離……那築起來的堤壩眼看就潰了,水衝下來,會直衝……”
四爺低頭,今兒再坐的諸位,誰家怕是都不能幸免。包括自己之前的府邸,肯定得被淹沒了。
現在怎麼辦?數十萬人全都湧向地勢高的地方,各家不僅的麵對水淹府邸,還得想著安撫這些災民,彆叫衝到家裡搶奪呀。
四爺趕緊跟趙禎建議:“官家,為了不起民變,也為了各家的安全,該由朝廷出麵,征調各位大人家的糧食布匹,哪怕是舊衣物安撫災民。賑災之物,最好交由禁軍和開封府,由他們協調分配……”
如此,可保京都太平,也可保在坐的各位家眷和大部分財產安全。
如何選,看各位的!
緊跟著四爺又道,“至於其他的,隨後再說。水火無情,此事迫在眉睫,耽擱不得呀。”
晏殊被呂夷簡怒目而視,“晏大人教的好學生。”
晏殊:“…………”就跟我家不會被淹一樣!他袖子一甩,率先衝出了大殿。我家本來就窮,這一淹——完了!這個孽徒呀,遲早得被她氣死。
桐桐站在堤壩上,蹲在樹上,看提拔兩邊明顯有懸殊的水位。跟騎在另一個樹杈上的小夥子道:“差不多了,放水吧!”
真放呀?這一放可了不得了!
桐桐問他:“你叫什麼?回頭我肯定不連累你。”這小子膽子大,臉上還帶著刺字,年紀輕輕,卻在禁軍中很有威望。當時沒人敢乾,叫了他來,他當即就拍板了:乾!都活不了了,不乾怕什麼?
這人左右看看,“狄青。”
桐桐愣了一下,“你叫什麼?”
“狄青!”怎麼了?“郡主聽過小臣。”
桐桐自己都笑了,這家夥是北宋未來的名將。臉上的刺青是因為十幾歲的時候替哥哥頂罪才刺上去的。北宋軍中是有刺字這個規矩,但是也有不同。臉上刺字的,是犯過罪的;身上刺字的,是分軍中番號的。人要是死在戰場上,身上的刺字就能證明身份。
她朝狄青笑,“請狄散直下令,毀堤,放水!”
一喊放水,樹上的人就猛拽手裡的繩索,這是早就預留出來的。隻要拽開一點,水的衝力就會朝這個方向來,瞬間門潰壩。
站在城牆之上的人,清楚的看見城中圍築起來的宛如一湖的水,順著一個缺口,一瀉而下。地勢低的地方順著水流去看,摧枯拉朽,衝的什麼都不剩了。而地勢高的地方,如河水過境……,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