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太後愕然的看向趙禎:“你以為她會如何?”怕她尋死麼?錯了!她假死脫身都不會死在那鬼地方的。她真要是能假死,朝廷順勢一認,柴家的事就此揭過去,豈不是好?從此,隨她去!對彼此來說,未嘗不是一個好結局。
有些人再是投緣,可終究不是同路人。那又何必勉強同路呢?
趙禎搖頭:“不可!大娘娘,她是姑娘家。過了年,她就十三了。不如,將她指婚給從真,從此入趙家門。正好,夏州那李家父子確實是……不得不防。
從真再如何,那是趙姓,萬沒有毀自家江山的道理。郡主又是那般脾性,夏州那父子真要是……那就真得打仗了。彼時,邊防需要有人督戰。主戰之人,必不肯退讓,正可一用。贏了,這是朝廷得利;輸了,她便再無大鬨朝堂的資本。
況且,外任之官,無旨不得進京。更何況,嫁人了她便是官眷,以何身份進宮呢?再退一步,沒嫁人之前,她無牽無掛,無親無故,毫不忌諱。可嫁人之後,她有丈夫,也會有子女,人皆有私。這難道不是製約?
大娘娘,朕以為便是要製衡,也當以仁為先。朕以仁為先,他人若不能還以仁,天下便可共伐之。”
說著,朝後一退,拱手欠身:“大娘娘,此事就這般吧。遼國使臣怕是已經知道朝堂之上所鬨之事了。此時反倒是好談了!兒臣以為,依舊該遵照父皇旨意,國土不該讓,其他的皆可談!”
劉太後看著趙禎好幾眼,而後哼笑了一聲,“罷了,依你吧。”
結果就是大宋朝廷承擔一半的責任,再賠一半的歲幣。至於富弼和四爺,壓根就不在協商談判的名單裡,他們是戴罪之身,等著貶謫呢。
桐桐披著鬥篷,站在皇宮的瓊樓之上,看著漫天的大雪,站著沒有動。這個皇宮挺好的,可她是真不想住了;這個都城也特彆的錦繡繁華,她也是真舍不得離開,可不走也不行了。
劉太後裹的嚴嚴實實的,從下麵下來。桐桐回頭看她,福了福身,“這麼冷的天,您怎麼上來了?”
劉太後抬手叫伺候的人下去了,這才倚著欄杆,伸手接了雪片,笑道:“你知道麼,依照我的主意,就不該放你走。”
桐桐沒言語,隻看著雪花,不知道該怎麼接話。
“官家……以仁立身,這原也沒錯。”劉太後就道,“可哀家深知你。你心性剛烈,心思又比一般人更詭詐。你往往能出其不意,做事看似衝動,可其實呢?全是謀定而後動。你在做事之前,就想好了退路,因而我說,你這樣的人是能成事的人。”
桐桐笑了笑,“那您怎麼又能由著官家放我走呢。”
劉太後輕歎一聲,“我想把你拘在皇陵,逼的你舍棄柴家的身份。自此,天高海闊由你飛,朝堂上是是非非再與你無關。我雖不能容你於朝堂,卻真沒有害你之心。女子若你這般,去哪裡都能過的極好。”
桐桐點頭,“我信您,您確實不會害我性命。”
劉太後又道,“但官家提了,我也允了。我就是想叫你知道,女人的性子再要強都沒用的!你的一生與你的丈夫,你的男人息息相關。而這一點,正是你不能理解我的地方。你覺得我處處受製於先帝,而今,我也想叫你嘗嘗不得不受製的滋味。”
桐桐挑眉,沒回話:這也就是四爺格外低調的原因。瞧!劉太後認為四爺這樣的人是在框子裡用規矩框好的人,他不會越界,不會放肆縱容,所以,她放心的將自己交給四爺約束。
劉太後看著桐桐笑了,“你便是武藝高強,也需得在宅子中料理家事;你便是性情如火,也需得給男人生兒育女;你便是肆意妄為,等你成為妻子成為母親,捆綁繩也會落在你身上。彼時,你便能懂我了。假使我還能活到那個時候,我還接你回來。咱們還就像現在這樣,站在這裡,俯瞰京都。在雪天裡溫一壺好酒,對飲一杯。那時,我想聽你的心裡話,我也正好有個能說心裡話的人。”
桐桐笑著應承著,眺望著遠方,“等再次見麵的時候,我一定陪您小酌一杯。話一話這天下,這江山!”
劉太後聽出來,這是雄心未改呀!她隻笑,卻不再勸了,隻朝下麵吩咐,“備酒菜來,哀家與郡主要賞雪。”
手執酒杯,桐桐一飲而儘。
劉太後問說:“想什麼呢?”
桐桐苦笑:“知我者,謂我心憂;不知我者,謂我何求。”她說完就看向劉太後,“我就怕到最後,您都不知道我所謂何求。”說完,放下杯子福了福身,告退了。
劉太後看著她的背影,而後慢慢的轉著手中杯子,“《詩經》裡的話。”她說著就問郭淮,“你知道‘知我者,謂我心憂;不知我者,謂我何求’的下一句是什麼嗎?”
郭淮低聲道:“悠悠蒼天,此何人哉?”
是啊!蒼天神明啊,這究竟是個什麼樣的人呢!,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