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後於正殿之中,高坐於上。
觀禮的女眷以次而下,位列兩側。除了朝中的勳貴夫人、官眷之外,還有不少他國的貴客。
像是耶律岩母就在其中。
一聽聞新娘子來辭彆了,就都往外看。女眷們見過這位郡主真容的確實也不多。
抬眼看去,就見一戴著鳳冠的女子緩緩而來。不用人攙扶,她身姿挺拔,步履穩健,不疾不徐。一路走來,肩不搖,頭不擺,鳳冠上的流蘇自然的垂著,一動不動。
初升的太陽從身後照進來,隻覺得她身披霞光,奪目的叫人睜不開眼。
近前了,這才看清五官。
這麼多人注視著,她是新人,卻無一絲新嫁娘的羞澀。那眉眼沉凝,嘴角含笑,八分不動的樣子,竟是不由的叫人威嚴不可犯。
那坐在大殿入口的女眷們在她過來之後,不由的紛紛起身,而後欠身低頭,不敢直視。
這一動,滿大殿的人就都隨著她的步子,依次起身見禮。
耶律岩母坐的很靠前,等桐桐一停下腳步,她連同異國的其他女眷,都起身微微欠身而後頷首。
桐桐一一回禮,這才跪在蒲團上,辭彆太後、太妃和皇後。
皇後心裡又難受,隻覺得這怕是舍不得她吧,她先起身,從上麵走下來,親手扶起了桐桐,“快起來。”
桐桐朝皇後笑了笑,任由皇後拉著她的手。
楊太妃看看皇後,再看看跟她並肩而立的郡主,就悄悄的看了太後一眼:也不怪太後多疑,實在是雍王和桐兒的氣度尤其不同。以前還不顯眼,這次回來之後給人的感覺明顯不同了。
就像是現在,皇後戴著皇後的鳳冠又如何?一個王妃的鳳冠戴在桐兒頭上,竟是叫人有了一種這才是母儀天下的錯覺。
劉太後隻嘴角有幾分淺淡的笑意,“去吧!一會子還得見。這裡,是哀家代柴家嫁女。過會子哀家得去觀禮,那該是我趙氏娶媳。”
是!
桐桐此去,是跟四爺一起,去先去見景靈宮,拜趙氏先祖。
四爺就在大殿之外,瞧見桐桐出來了,這才轉過臉來。
桐桐一步一步的從台階上下去,四爺伸手等著,等著桐桐把手遞過去。
兩人誰都沒有說話,隻雙握著雙手,在禮官的陪伴下一路上景靈宮而去了。
趙氏的牌位一串串,兩人行了禮,這才起身。
禮官叫人捧了托盤出來,托盤裡是蓋頭,再往前走就得見外客了,需得蓋頭遮麵。四爺沒用宮裡準備的蓋頭,而是叫人捧了另外的蓋頭來。
這是以珍珠、金珠和寶石做的珠簾,隻係於額間,有個遮麵的意思就行了。
禮官也未強求,隻朝前指引著。
婚禮在天|安殿舉行,這地方等閒不用,一年也開不了幾次。但這次選在了天|安殿,這大殿足夠容納兩千人,殿外的廣場上,容納五千人綽綽有餘。
今兒,大殿之外都格外熱鬨。
兩人還沒到呢,就能聽到鼓樂之聲。這鼓樂還不是宋樂,聽來格外的龐雜。
這會子兩人在肩輿上坐著呢,雖是並行,但也不好大聲嚷著說話。
桐桐隻能看向四爺:你去天|安殿了?這什麼情況呀,這麼大的動靜?
四爺搖頭:沒去!但既然驚動了那麼多人,想來陣仗也不小,見機行事吧。
近了!近了!
坐在高處看的更遠一些,那大殿之外的廣場上,都是衣著各異的百姓。他們拿著他們簡單的樂器,奏著喜慶的樂曲,而後其他人跟著載歌載舞。跳的高興了,還如同在草原上一聲,亮著嗓子喊兩人。
隨著禮官一聲聲的‘新人到——’,人群先是一靜,緊跟著發出更大的吆喝聲。他們跳著,笑著,朝這邊揮動著手,有他們的話高聲嚷著祝福的話。
桐桐:“……”坐在高堂之上的,儘皆算計。可站在這裡歡呼的人群,送上來的每一份祝福都是真誠的。
她看四爺:怎麼辦?
四爺拍了拍肩輿,肩輿停了下來,緩緩的放下。他下了肩輿,拉了桐桐下來,“走著過去吧。”
桐桐乾脆直接摘了遮麵的珠簾,一路走,一路以各族的禮儀回人家。
站在禦階之上的觀禮的官員擠擠挨挨,他們能看見這些野人一般的人見到雍王夫妻格外的熱情,雍王可以毫無芥蒂的跟這些人互相擊拳,雍王妃可以接過那些野人從懷裡掏出來的什麼吃食直接往嘴裡塞。
他們可以跟黨項人說說笑笑,也可以跟回鶻人談笑風生,便是遼國人,他們也可以朗然而笑,把臂而行。
王曾看呂簡夷:“……呂相……如何看啊?”
呂簡夷看著雍王妃將一回鶻的幼童抱起,放在懷中逗弄,然後意味深長的看了王曾一眼,“王相呢?您又如何看呀?”,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