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交易!”其實,遼國不止是缺鹽,還缺布帛,缺藥材,缺鐵器。
為什麼澶淵之盟約定的是十萬金,二十萬布帛呢?因為現在除了西域有棉花之外,宋是沒有棉花的。布帛主要是麻織品和絲綢織品。哪怕現在的遼國是半耕半畜牧,但因為低處北邊,一是不適合,二是一年一熟,能糧食自足都難,更遑論其他。像是牧民,每家的羊群每年越是不能增加十六隻,那就意味著會有牧民餓死的。
鹽,雍州有的是,可以交易。
布帛,回鶻那麼大的麵積,既能養蠶絲,也能種棉。事實上,回鶻低處西域,他有種棉的基礎。這又為何不能交易呢?
藥材更是如此了,雍郡是大宋的,朝廷會製止藥材往雍郡流嗎?藥材不僅要沿著河西走廊往西邊大食等國去,還要賣到大遼。
包括鐵器在內,你要是沒有鍛造更好鐵器的能力,那它就是鐵塊。把它給你,你也變不成精鐵,那你要是想買,我若有餘量,我也能賣給你。當然了,這個是態度。事實上,短期內我沒有餘量。我還得裝備我自己的軍隊,還更鍛造農具呢?
至於什麼時候有餘量……也許,你要是屬於我了,我就有了呢。
但前提是,我現在很好說話,特真心的給你來當兄弟來了。這是我的態度,對吧?
夏竦急切的看晏殊:這種話都出來了,你還不管?難道賣給對方鹽鐵,會比歲幣更好嗎?
晏殊白了對方一眼,彆急呀!郡主不是說了嗎?‘但有餘力,必鼎力相助’。可‘餘力’這個東西呀,它是有彈性的。
比如,她不想賣給你,想卡你脖子的時候。瞧了,鹽湖出亂子了,沒產出;桑麻遇天災,沒收成;藥材被水泡了,沒成藥;鐵礦塌方了,供不上。
就那猴精猴精的性子,你急什麼呀?把夏州那父子四人都謀劃的躺棺材裡去了,你還怕她吃虧了嗎?
這會子彆說拿這些交易了,她就是說把官家屁股下的龍椅送來給對方當抵押物,他都不帶急的。
可人家遼國大臣也不蠢,直接問說,“是否能每年固定最低量?”
“這是相互的!你們以什麼來交易,又是否能給予我們每年固定的最低量呢?”
噯!這麼一問,就有點誠意了。
相互交易,這也未嘗不可。若是做的好,未必就不如每年那麼些歲幣。隻要能談,那就可以慢慢談。至於說俘虜,那都是老俘虜了,年歲都大了。願意回去的估計也沒多少,就當時贈品給了都無所謂。
這個雍王聰明就聰明在,他把贈品當大事在辦,卻把真正要緊的,可稱之為此次要實現的意圖的東西放在其後,像是不得不談的東西一樣。這麼一分輕重,人心的感受是不一樣的。
而且,這兩口子很有意思。
雍王說的都是仁人君子之言,凡是中間可能存在商榷點的,都是雍王妃說的。雍王可是一句不曾言。
當然了,以這位王妃做下的那些事,她說出口的話,可當做一言九鼎。
可要是不想當真呢?
晏殊心說:你看郡主會不會耍賴,說婦道人家不當家這種話不可能,但是跟雍王上演一出夫妻意見向左,兩口子鬨個矛盾給天下人看,這種事她絕對能乾的出來。
她是句句誠懇,句句留活扣。當真是市井長大的郡主,潑皮無賴混混幫閒帶出來的,彆說自己了,就是把天下大儒集齊了,也休想把她給掰正了。
蕭啜不|低聲跟蕭匹敵道:“這位郡主的話有待商榷,這樣的協議能保持多久難說。但暫時來說,可行!哪怕隻鹽一項,都可嘗試。但是,馬匹和牛不能交易給他們。其他的,皆可談。”
蕭匹敵心裡也有一本賬,現在談長策那是扯淡。能糊弄過一年是一年,等到這一策執行不下去了,那再說吧。
至少現在這樣,哪怕毀了澶淵之盟,至少麵上都好看。看起來遼國並沒有失去利益,這叫陛下跟天下臣民也好有個交代。
咱們不是撕毀盟約,而是為了獲取更大的利益,重新簽訂了契約。
蕭匹敵跟幾位重臣對了一下視線,然後這幾位對看上首的皇帝:可行。
耶律隆緒哈哈大笑,然後又悵然的道:“楚王為人敦厚,朕極愛楚王人品。既然雍王來接你回去,那就看你了,你若是想歸,朕絕不強留。”
王繼忠看向四爺:“王爺,若是為臣等……”才這般妥協,那大可不必,“臣已是罪臣,不值得……”
四爺重重的攥著王繼忠的手,“將軍,勝敗乃兵家常事。以死以殉國,此為英雄;可英雄之所以是英雄,那就是誰在麵對死亡的時候都會怯懦,此乃人性。我們對英雄歌之讚之,但我們對不曾背叛的如將軍一般的人寬之容之。你哪怕不是英雄,可你亦是為國征戰的將士。勝了,你是,為你慶功;敗了,你也是,隻要不背叛,那本王一定想方設法,接你回家。且,不論生死!”
耶律岩母心說:看來還是誤會這夫妻倆了,他們叫自己帶骨灰回來,心裡想的未必是算計。他們應該隻是單純的想叫魂歸故鄉而已。
這麼想著,她就拉了拉禿鷲:他們還挺有誠意的,你彆總那麼針鋒相對,這不好!
禿鷲:“……”我這會子要是說這倆肚子裡還有一股子鬼蜮伎倆沒叫人看出來,也不知道你肯不肯信。,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