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長壽低聲問母親,“現在怎麼辦?”
“將兩個小的抱到密室,下藏起來。”
那表哥呢?
耶律岩母看著皇長子,手在他的臉上輕輕的拍了拍,“等天亮了,有人來查,便把他交出去。”
蕭長壽瞪大了眼睛,“阿娘,他是表哥——”
“他也是他日大遼內亂的根子。”耶律岩母看著女兒,“交出他,就能保住兩個小的。而交出他,保的是大遼日後不再起紛爭,這是我身為公主的責任,我不能有負大遼;保住倆小的,是我對你大舅父的交代。姐弟一場,我不算負了他。”
“能保住表弟,為何不能保表哥?表哥是禍亂的根子,那表弟們難道不是?”
耶律岩母看著女兒,“今晚之後,宮裡會有大喪。我會寺廟裡守孝祈福,會帶走你這兩個表弟。他們還小,叫他們剃度出家吧!我封寺門三年,那時就事過境遷了……”
“為大舅父守孝,那小舅父……”
“不是你大舅父,是你外祖母。”
“外祖母不是已經……”哦!是說親外祖母,“叔父得了皇位,外祖母為何會……”
耶律岩母一語不發,轉過身,任由夜裡的寒風吹在她身上。
遼宮裡。
耶律宗真看著蕭啜不:“是你?”
蕭啜不|看著他:“陛下,您太令臣失望了。臣屢次勸諫,臥榻之側的雍郡虎視眈眈,您從不放在心上。那雍王夫妻何等彪悍,你親眼見過。可您見過他們的兒子麼?中原漢人,一身草原漢子的勇武之氣。可您呢?還在作詩賦詞。漢學無錯,大宋那麼些人,誰說過雍王不學無術。可雍王沉迷於這些嗎?”
耶律宗真便笑了,“朕喜歡,何錯之有?”
“您喜歡的,是大遼不需要的。既然您不能克服,不能為了大遼犧牲,那為了大遼,隻能犧牲您。”蕭啜不|看著耶律宗真,慢慢的背過身去。
耶律宗元看著兄長,一抬手,有人端上來三個托盤來。
三個托盤裡分彆放著三樣東西:白綾、毒|酒,匕首。
耶律宗真走過去,端了酒,而後看向蕭啜不|的背影,“阿姐是否知道今晚的事?”
蕭啜不|沒回話,隻沉默的站著。
耶律宗真失笑了,看著蕭啜不:“姐夫,朕不算明君,可也算一守成之君。而今,你擅行廢立之舉,便都是出於公心。可你選的這君,他真的便是合適遼國的麼?他日遼國若滅國,你蕭啜不|乃頭號罪人。朕在地下等著,等著你於朕賠罪。”
說完,一杯飲儘。
蕭啜不|閉上眼睛,眼淚一滴一滴的掉落,這才轉過神來,看著痛苦的掙紮的帝王。
他蹲下身,將耶律宗真抱在懷裡,低聲道:“陛下,臣不悔!而今,臣沒有彆的選擇了。雍郡要是吃下大宋了,我們將麵臨是個龐然大物。臣隻能在沒選擇中強作選擇,若是還是不行,那便是大遼的國運至此了。但臣保證,臣活著一日,守護大遼一日。臣無一私念!”
耶律宗真看著蕭啜不|的眼睛,感受著溫熱的眼淚滴落在他的臉上。他想問:數次求見,是為了大宋的事?
可是,他問不出來了。
他看見蕭啜不|不住的點頭,然後緩緩的閉上了眼睛。
帝王麵目猙獰的死在了他的懷裡,他坐在地上一動不動。這是妻子的大弟,感情一向深厚。而自己逼死了他!
身後傳來一少年的聲音,就聽他說,“父王,宮裡都搜了,不見三位皇子,已經派人去查了。”
“你親自去查。”
少年卻站著不動,說耶律宗元:“父王,還有個人不該留。”
說著,便有一斜眼卷毛的少年推著一個婦人進來,這個老婦便是蕭耨斤。是耶律宗元的親生母親,親手撫養他長大的親生母親。也是這個少年的親祖母,嫡嫡親的親祖母。
而推著她進來的少年叫蕭胡睹,長的五大三粗,魁梧異常,說話還有些口吃。他是蕭耨斤的弟弟蕭孝友的兒子,也就是蕭耨斤的親侄子。
蕭耨斤看著死了的大兒子,再看看貓哭耗子的女婿。之後又看看馬上要成為帝王的小兒子,而後視線轉向一力堅持處死自己的親孫子,一回頭看到的就是押解自己的親侄子。
這可真是……精彩呀!
我蕭耨斤當年做了那麼多,結果沒死。
而今才被接回來,什麼都沒做了,卻被孫子主張處死。
三個托盤還在,酒壺的毒|酒也還有!蕭耨斤抬手全給掀翻了,他看向小兒子,“我是你的母親,親生母親。”
耶律宗元往下一跪,一語不發。
少年耶律涅魯古看向蕭胡睹,然後抬了抬下巴。
蕭胡睹抬手從地上撿起了白綾,繞在了蕭耨斤的脖子上。
蕭啜不|就眼看著那白綾越勒越緊,蕭耨斤用雙手拽著白綾,雙腳掙紮著,一雙眼睛瞪的大大的,盯著耶律宗元。
可耶律宗元就那麼低著頭,一直沒抬起來。
不消片刻,蕭耨斤無力掙紮了。
耶律涅魯古用獨屬於少年的嗓音說,“姑父,我得帶人查三個皇子的去向了,敢問,貴府我能去查嗎?”
蕭啜不|回頭看向這個野性又桀驁的少年,他緩緩的點頭,“當然!當然能去查。”
少年一笑,一招手,便帶著蕭胡睹轉身去了。
蕭啜不|看著少年離開的背影,久久無言……,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