桐桐這頓飯也吃的差不多了,見這麼多人來,百姓都避開了。桌上的碗筷也被各家端回去了。桐桐麵前的桌子被擦乾淨,還被一個挑著擔子的漢子抓了不少堅果給放著。
此時,天已半下午了。臘月的天氣,陰冷陰冷的。
桐桐就這麼坐著,看著來了的一群人,對著這邊見禮,她抓了紅棗在嘴裡慢慢嚼著,“這麼巧啊?這都能碰上?怎麼,諸位也來用飯?”
張士遜看著堪稱狼狽的雍王妃,再看看她這坦然自若的樣子,心裡也不是滋味:“王妃,臣等請您回宮。”
“累了!走不動了。”桐桐沒看他們,隻看著天邊依舊在升起的青煙。長久不打仗,這京城已經沒有多少人認識狼煙了吧。
也許,認識的人沒看見。
看見的人不認識!
總之,它就在那裡,在傳遞消息。
狄青站在城牆上,這個煙不僅他認識,跟他一起護送過雍王世子的人都認識。這是世子慣常用的聯絡方式。
而今,狼煙燃起,就證明世子距離京城應該不算遠。
但是,誰都沒言語。
將士在雍郡是不會被慢待的,而在大宋則是永遠低人一等的。
之前範仲淹大人的新政失敗之後,官家下了道旨意:其一,限製各級官吏的官職田,即俸祿田;其二,詔定天下公田;其,廢黜武學。
前兩者是限製天下讀書人的,意思是:田地就這樣吧,不許再擴張了。
可第條,卻又是安撫文臣的。廢黜了武學——武將便更不值錢了。
富弼被推出來站在桐桐的對麵,“郡主,累了有馬車,臣扶您上馬車吧。”
“不敢!貴妃有令,豈敢不尊呀?”桐桐悵然,“本來嘛,我說是郡主身份,可也不過是一介孤女。便是姓柴……我也是那不知趣的!今日方知,什麼叫做‘升米恩鬥米仇’!”
這話一出,噗通跪下一片:“郡主,萬萬不敢。柴氏尊貴,臣等不敢造次。”
“不與你們相乾。”桐桐一臉的悵然,“起身,你們跪著做什麼?柴家的江山禪讓了趙氏,與你們有什麼乾係?我是個實心眼的人,官家說信重,我便真以為信重。官家說趙氏與柴氏乃是異性骨肉,我亦是從不把自己當外人。
為了大宋太平,我曾遠交女真;為了大宋江山,我曾馬踏夏州;為了一雪國恥,我也曾深入大遼腹地,兵臨城下,換回了燕雲十六州。而今,我回來了,我不過是要問一句,官家和朝廷想怎麼樣。為何在我與大遼互為敵對之時,要與對方相交,此行為與背後捅我一刀,有何區彆?
是!官家是君,我們是臣。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但是,雍郡不隻是我與雍王的,朝廷此作為,叫我們夫妻怎麼跟那些跟我們出生入死的將士講呢?他們呼喊著,要一個公道!敢問,我與王爺拿什麼給人家公道。
我隻帶百人馬回京,便被拒之門外。禁衛軍兩萬餘人,防備我至此!敢問諸位,我究竟做了什麼,叫諸位拿我們當大敵?思來想去,不得其解。
君王若真寬容於我們,其寵妃怎麼敢這麼對我?
諸位若真信任於我們,又何必調兵遣將防備於我?
而今,我自認罪人,前來領罪!既然是罪人,又豈敢違逆貴妃?又豈能相信隨時會變臉的諸位。今兒我若坐了馬車,進了宮,一頂忤逆貴妃的罪名強加到我頭上,我又該如何呢?我這樣的人,便是死,也叫我死在戰場上吧。其他的蠅營狗苟,我嫌棄醃臢。所以,也拜托諸位,給我找個好一些的罪名,彆惡心了我。”
說完,誰也不看。放了一袋子錢在桌上,喊老板:“結賬!今兒吃了誰的,麻煩店家幫我付了吧。他日若是還能活著出來,我再來用飯。”
然後桐桐走了,這些大人們就聽見店家一家子在店裡嚎啕大哭,“恩人呐——恩人呐——”
這一聲聲的哭嚎聲,好似篤定了郡主此去是有去無回。
可是真的沒有這個意思。
一聲哭,導致的這一片都出來了,嗷嗷嗷的哭著跪在街邊,給恩人送行。
這就仿若是回應郡主那句——升米恩鬥米仇。
瞧!當年水患叫這些人少受了損失,於是,這些人就記掛到現在。
而郡主為大宋做了那麼多,而今卻成了罪人。
這是為什麼呢?一言以概之,不就是功高蓋主!主上不容了麼?
此時,這些沒跟這位王妃接觸的大人們就察覺出她的厲害了!真就是幾句話,愣生生的給官家和朝廷扣上了這麼一口黑鍋。
桐桐就這麼走著,真就不疾不徐,慢慢悠悠的。
然後,到了宮門口才發現,皇後等在宮門口,一見桐桐,皇後摘了頭上的九鳳冠:“叫郡主受此羞辱,皆因本宮對後宮約束不嚴所致……”
皇後當麵致歉,且摘了鳳冠。
桐桐心道:曹皇後果然是曹皇後,果然厲害!
她站住腳,看著皇後,往下一跪,可還沒等跪下去,人就直直的朝後倒去!
好些人都看見王妃好好的倒了,這是怎麼了?被害了麼?
曹皇後急忙請醫官:“王妃如何?”
“急怒攻心,暈倒了。”
富弼:“……”這暈的真好!皇後準備的挺好的,沒用上。這一暈,得暈到什麼時候呢?他突然反應過來,忙道:“快!朝外送消息,隻說王妃是暈倒了……”
可是大家更相信自己的眼睛:郡主明明就是被害了嘛!便是人還活著,可這不是給囚禁郡主找的借口嗎?
於是,坊間傳聞:朝廷羈押了王妃。,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