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禎閉著眼睛,始終沒言語。
曹皇後嘴角翕動,卻也再未勸導。
她從寢宮出來,看著被宮牆圈起來的四四方方的天空。而今的宮室還是鮮亮的,伺候的近侍也還是儘心的。那是因為供養足!可往後呢?必是不會如以前一般了。
很快,這宮室就破敗起來了。守著這地方做什麼呢?既然不能改變,那就得想法子度過這個難關呀。
被人供奉為太上皇真的好嗎?親爹做太上皇的,尚且父子關係難處。更何況你們叔侄,年紀又相仿。
真有個太上皇,之後這些士人發現家產少了,優待沒了,必是要鬨的!可打著誰的旗號鬨呢?除了你這個太上皇,還能有誰呢?
與其如此,倒不如做個方外之人。
雍王不見你,那是因著很多話他不好說,也無法跟你說!不是因為無情不見你,反之,他是因著跟你有情分,可為了將來不起亂子,他又非得做無情之事,這才沒法見你。
官家啊!這道理,你得想明白。
她沒轉身,隻跟裡麵的人道:“官家,若是還能為這個天下做什麼,那就隻有一件,叫這個天下少幾分爭端吧。這於您而言,未必是壞事!您身子不好,常年的身子不好。去大相國寺,修身養性,頤養龍體,未必不是另一種宿命歸屬。
至於您的後宮妃嬪,您放心吧!雍王不是那樣的人,郡主更不是那樣的人。你若退了一步,他們不會虧待我們。此一生,儘有安泰的日子可過。您一人,妃嬪二十多人,膝下隻一女而已。這孩子您若是放心,就送去給雍王夫婦撫養……”
話沒說完,裡麵傳來一聲巨大的聲響,像是把什麼給掀翻了。
曹皇後便真的閉嘴了,去了側殿,此事她再不提了。
坐在榻上了,她翻看著宮人的名冊:真為了這麼些人好,就該放他們出宮了。
之前叫娘家人捎給雍王妃的信,也不知道她收到沒有。
桐桐將信合上,遞給燦兒,“收進匣子裡吧。”
燦兒放下手裡的書,將信件給收了。又把手爐給娘親換了一個,這才又去給倒茶,“是曹皇後的信?”
嗯!
桐桐接了茶,叫孩子隻去忙去,“不用管我。”
“曹皇後是求情麼?”
“沒有!她是個看的很明白的人。我跟你爹避而不見,不是有意吊著他們。宮衛都是咱們的人,護的就是他們無恙。因著過往的情分,有些事……我們主動提,這不合適!得他想明白才成。沒有這些大人們來這一下,官家永遠對他的大臣抱有幻想。”
“那就沒有人肯儘忠嗎?”
“有啊!”桐桐就道,“我那先生最近不就是倔著呢嗎?死活不做官。還有你哥的先生,韓琦韓大人,自從接來之後,絕食第幾天了?還有那位範大人,指著你爹的鼻子罵……今早不是才罵了一撥嗎?這些人都先關著吧,若不關著,他們敢吊死在大門口。”
關到什麼時候?
“不知道!反正好吃好喝的伺候著,滿架子的書預備著,筆墨紙硯給安排上,每天寫寫罵我和你爹的折子也挺好的。至少活蹦亂跳的。等到明年春天,我跟你爹開始跟他們一塊兒下地,種上三年地,什麼毛病都磨沒了。”
說的多了,她乏了,躺下睡了。
燦兒偷眼一看,真睡著了。她眼睛一亮,嘿嘿一笑,然後蹭的往起一站,招手叫人,輕聲吩咐:“來人呐!給我抬東西。”
什麼東西?
燦兒指了指桌上那些從京都送來的折子,那可都是罵太|祖太|宗和先帝的,“一股腦都搬走了,快!”
“搬去哪裡呀?”
燦兒在前麵帶路:跟我來!輕點。
結果給搬到關著的這些誓死不降的人跟前,一人發幾份,先看看:敢罵我爹我娘,我看你們就是閒的慌了!來來來!看看這個!看看你們的同僚是怎麼罵你們嘴裡的列祖列宗的!
她蹲在晏殊對麵,跟晏殊隔著柵欄相互對視:這都是好文章,一定要好好讀喲!,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