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辦法,這邊教育資源緊缺,好不容易來個老師,自然是要物儘其用。
乍一聽是挺累的,但仔細算算,其實課並不多,加起來才隻有八節,有時一天隻上一節。
開學日當天,聞溪在辦公室裡見到了這所學校除校長和主任等校領導之外,全部的老師。
有的是長年紮根在這裡的,有的就是這鎮上的人,考上大學走出去又回來的,大家都很和善。
當然,這並不能緩解聞溪的緊張,他從早上起來,心臟一直忐忑得怦怦亂跳,無法平靜。
剛開始上課就要教六年級的孩子,要是一不小心說錯什麼話,都會惹他們笑話。
許譯文見聞溪在去上課之前狂喝水,輕咳了聲提醒他,“聞老師,我們上課的時候一般不會去廁所的。”
“……對,我把這茬給忘了。”聞溪無奈扶額,感覺自己有點兒狼狽。
桌上的手機屏幕忽然亮了,以為是霍清越發來的,聞溪連忙拿起來,發現是沈承耀的消息。
[恭喜聞老師正式上崗。]
[我昨天去天平寺給你上了柱香,保佑你今天不出糗。]
[我謝謝你啊。]
聞溪把手機放下,決定去趟廁所。
誰知他快走到廁所門口,下課鈴聲就打響了。
腳步當即停在原地,聞溪躊躇地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和學生一塊上廁所,會不會有點兒尷尬?
不管了。
他心一橫,前腳邁了進去,結果後腳一幫男同學跟無頭蒼蠅似的衝了進來。
有的看到他,好奇地睜大眼睛,“您就是新來的美術老師嗎?長得好帥哦~”
這位同學一說,其他同學也紛紛附和,都在誇聞溪帥,有氣質,不愧是美術老師。
聞溪這位i人被團團包圍住,堵在了牆角。
瑟瑟發抖,不敢說話。
() 想象中的這幫孩子應當是害羞靦腆的,怎麼會如此活潑外向啊?
事已至此,聞溪也不好意思當著他們的麵脫褲子了,訕然一笑道:“你們好,我們課堂上見。”
說完他就要出去,有位同學拉住他,“老師,你不是還沒上嗎?”
呃……
他已經被嚇退了。
“廁所風波”過去後,聞溪踏入了六年級(一)班的門,他麵帶微笑,表現出一副如沐春風般的溫暖,站上講台,對下麵的同學微微頷了下首。
“老師好!”下麵的同學齊刷刷出聲說。
聞溪很感動,視線一一掃過,認出了之前在廁所起哄的幾位男生,他們雙手交疊放在桌上,看向他的眼睛裡卻滿是揶揄。
既然當了老師,就該有老師的樣子。
挺直腰杆,聞溪先在講台上寫下自己的名字,向同學們簡單做了自我介紹。
之後,他向大家分發了禮品,選購的學習用品已經快遞過來,聞溪把它們分裝好,叫同學挨個上來領,並告訴老師自己叫什麼名字。
這個辦法很有效果,每位同學都美滋滋的,感覺和這位新老師拉近了距離,而聞溪也成功記住了他們中一半人的名字。
因為在上課前他有背過點名冊,背過這些名字,形象一出現在麵前就生動化了。
聞溪也不知道自己第一天的教學成果如何,直到許譯文教完數學課回到辦公室,悄悄跟他說:“那些同學可都在誇你呢,說你溫柔有耐心,愛笑人又好,在他們心裡是個完美的老師。”
以前不是沒被人誇獎過,今天的感受卻很不一樣,聽完後,有點兒激動,又很不好意思,壓力更大了。
給他們留下這麼好的印象,以後更要努力做一個好老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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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裡,聞溪將今天收上來的畫認真翻閱一番,在每幅畫的下麵都寫了評語。
他能看出來,一些同學是特彆具有天賦的,放在城市裡麵,即便學習不好,也能走藝術生的路,但是在這裡,他們隻有一條路可行。
許譯文衝了個澡回到宿舍,見聞溪那麼認真,無聲笑了笑。
他來這教了一學期了,剛開始的時候也是鬥誌昂揚,像打了雞血,後來慢慢就平靜下來,正常心對待了。
正要過去跟聞溪說話,他放在桌麵的手機響了。
許譯文看見聞溪動作很快地拿起來,好像一直在等似的。
下一秒,他回過頭,對上他的視線,笑著說:“我先生打的電話。”
“嗯。”許譯文很識趣,過去拿起水盆,“你打吧,我去洗衣服。”
這邊也沒有洗衣機,全都要手洗。
聞溪一手握筆,一手接了電話,“喂,學長。”
許譯文出門時恰好聽見這個稱呼,心想他們還挺有情趣。
霍清越這兩天忙得不可開交,百忙之中抽空陪聞溪聊天。
他關心詢問今天的初次教學效果怎麼樣,
聞溪的臉上不掩笑意,“很順利,學生們都很熱情也很懂事。()”
聽得出來,你心情很好。?[(()”
“那當然了,感覺就像心裡的一塊石頭落地了。”聞溪呼出一口氣,反過去詢問:“你那邊呢?進展如何?”
“程序出現了漏洞,需要重新設計,可能整個方案都要推翻重來。”
聞溪聽到這句時才發覺霍清越的語氣很沉重,他抿住唇,想說句寬慰的話,又不知如何講。
而霍清越也沒給他開口的機會,很快說道:“我這邊還有事,有空再聊。”
“好,晚……”
聞溪的話都沒講完,對麵便匆忙掛了電話。
拿著手機,內心一陣惆悵。
有個事業狂的老公也不知是好是壞。
不一會兒,許譯文回到宿舍,見聞溪在做伸展運動,還很驚訝,“你們這麼快就聊完了?”
他出去十幾分鐘,實際上他們才聊了幾分鐘。
“我先生最近在英國,挺忙的。”
“他是做什麼的?”許譯文隨口一問。
“科技公司,人工智能相關。”
“挺有前景的。”許譯文把衣服曬上,話匣子打開了接著問:“你們怎麼認識的啊?”
“通過朋友。”說到這兒,聞溪靦腆一笑,“其實我們是閃婚。”
“是嗎?”許譯文不敢相信,“你看起來不像這麼衝動的性格。”
“人都是有多麵性的,我覺得他好就拿下了,不然便宜了彆人,我等著後悔去吧。”聞溪很坦然,聳了下肩,“你追過人的話,應該能體會到那種感覺。”
“我還真追過,不過那是在高中了。”許譯文轉身去倒了杯水,晃了晃杯子說:“那段感情就像開水,喝進去才會覺得燙嘴。”
被他這形容逗笑了,聞溪看著許譯文,心想能讓他下定決心去追的人,應該也十分優秀吧。
辦公室裡的人說許老師可是他們這些人裡學曆最高的,劍橋畢業的,數學係高材生。
許譯文注意到聞溪的目光,挑下眉:“乾嘛用這種眼神看著我?”
“我這是膜拜。”聞溪坦誠說完,擺了擺手,“不聊了,去洗漱。”
話題到此結束。
許譯文望著他剛晾曬完衣服,不可避免地回想到了高中。
說燙嘴那都是收斂的,應該是岩漿撞了冰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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