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露台的門被打開時,當尤斐踏出內側休息室、站在露台時,入目的一切讓他不由自主地瞪大了眼睛。
此時恰是傍晚,遠方的落日即將跌入地平線,金色的光在天邊暈染出大片大片如凝脂似的黃色玉帶。
蒼穹下的聖卡萊看上去隱隱籠在了暮色中的霧氣裡,但如斯美景卻遠沒有眼前沸騰的人群來得震撼人心。
眼前是一個巨大的圓形廣場,沿著廣場中心有一條向正前方延伸出去的街道,此時廣場和街道人滿為患,人群一直延續到很遠的地方,完全看不到儘頭。
除了地麵上,街道兩側的建築裡也有很多人打開了窗戶,他們揮舞著霜花王室的荊棘和三腳獸徽章旌旗,大聲呼喚著。
而當尤斐站在露台的瞬間,山呼海嘯般的聲音傳來,這些歡呼聲彙聚成一聲聲海浪,引發了巨大的轟鳴聲。
他們在呼喊著尤斐的名字,呼喊著尤斐的稱號。
純白殿下尤斐·冰霜。
尤斐身後的宮廷魔術師立刻給尤斐上了一道防護魔法,屏蔽了大部分音波。
公爵夫人隱隱擋在尤斐身前,她手持一根權杖,雙手抬起,似乎希望安靜一下。
但很可惜,前方彙聚了有最少十萬人之眾的人群並未安靜,歡呼聲像是浪潮,此起彼伏。
公爵夫人索性讓開了位置,她側身,示意尤斐上前。
尤斐能感覺到無數視線注視著他,有善意的,有惡意的,有評估的,有打量的,有想殺他的,有狂熱如信仰的……
一瞬間,鮮血仿佛湧到了臉上,風撲在臉上,卻怎麼都壓不下那滾燙的熱度,大腦變得空白,繼而一股難以語言表述的情緒從心底升起。
眼前的一切就像是夢一樣。
突然來到一個奇幻的世界,突然成為了什麼王子殿下,突然掌握了足以掀翻牛頓棺材板的魔法,突然站在了無數人麵前……
無數野望像是雜草般瘋狂生長。
他想要站在萬人之巔;他想要探索魔法的奧秘;他想要掀起世界的浪潮;他想要……
從醒來以後,尤斐雖然嘴上抱怨著仇殺列表,抱怨著讓自己失憶的騷操作,可實際上他相當享受這種行走在鋼絲的危險感。
理智告訴他,剛來,不能莽,要穩住,彆浪。
可尤斐又蠢蠢欲動,總是伸出試探的爪子。
而此刻,看這山呼海嘯的人群和被夕陽染紅的國都聖卡萊,尤斐終於明白了一直以來徘徊在腦海裡的野望。
他深吸一口氣,低聲說:“有擴音魔法嗎?”
雖然尤斐很想自己施法,但在這樣關鍵時刻,他萬一掉鏈子就麻煩了。
宮廷魔法師:“沒問題,我說到3,聲音就擴大了。”
“1、2、3。”
當尤斐察覺到喉嚨處多了一抹魔力氣流後,他猛地上前一步,張開雙手做了個擁抱的姿勢。
“先生們,女士們,感謝你們的到來,感謝你們為我擔憂,但你們同樣是我邁過死亡的見證!”
少年的臉上洋溢著自信和驕傲,他笑的那麼燦爛,顧盼生輝,“凡不能毀滅我的,必將使我強大!”
來都來了,那就試試吧。
在這個奇幻的世界上,竭儘自己所能,去創造一個無比精彩的未來。
“這是值得慶祝的一天,歡呼吧!慶祝吧!為我喝彩和鼓掌吧!”
他的聲音像是悠長而堅定,清澈中充斥著鼓舞和振奮人心的力量。
隨著尤斐的話音落下,更大更澎湃的呼喚聲傳來,像是海浪,層層推進著,繼而彙聚在圓形的廣場,並以此為中心擴散向四麵八方。
人們自發地開始唱著古老的歌謠,那是霜花公國的民間小調,吟遊詩人彈奏起了悅耳的曲調。
很快有人拿來了麥酒,酒水帶來了歡樂,大家載歌載舞,在這圓形的廣場上、街道上、巷子裡……很快,以王國中心大道為起點,一場唱歌跳舞的遊行開始了。
公爵夫人適時表示今晚暫時停止宵禁,大家可以儘情慶祝。
然後公爵夫人伸手攬著尤斐的肩頭,看似親昵,實際上是扶著尤斐快速退入了裡側休息間。
露台的門關閉的瞬間,尤斐那口撐著的氣直接卸掉,他覺得喉嚨有點癢,甚至眼前的視線也有點重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