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的喉結滾了滾,眼神逐漸深沉。
忽然,書房的窗外狂風大作,一種無形的壓力朝著書房裡的兩人席卷而來。
桃矢的眼神一厲,抬手將雪兔護在懷中就地滾到了書桌後,動作間似乎被什麼擊中,吃痛悶哼了一聲。
“桃矢!”
雪兔抬頭回抱桃矢,在看到房間無風自動的窗簾和隱隱約約流轉的淡紅色光點後,眼中銀紫色的光芒飛快掠過。
下一瞬,雪白柔軟的翅膀將兩人包裹在其中,眨眼間,保護者與被保護者的關係瞬間調換。
金色的魔法陣顯露在雪白色羽翼織成的繭下,雪白的羽翼緩緩張開,月扶著桃矢站穩,在注意到桃矢手臂上的劃傷後,神情肉眼可見地變得更冷了幾分。
月緩緩抬眸看向書房中央見識不對想要離開,卻不知為何像是在留戀什麼的淡紅色光點,左手輕抬,五指曲張,月亮魔力凝結而出的長弓出現在他的手心。
那淡紅色的魔力光點徘徊猶豫了一瞬,居然放棄了逃走的想法,在月和桃矢的麵前凝聚出猙獰恐怖的外形,尖牙利齒,咆哮聲中魔風大震。
月雖然不明白究竟是什麼在吸引這隻魔物這麼執著地靠近,但這並不妨礙他想要結果了這東西的殺意。
“躲一下。”月對桃矢說了一句,頓了頓,又從翅膀上拔了一根羽翼塞進桃矢的手裡,“拿好。”
這才羽翼一展,朝著那魔獸的方向飛掠而去。
直接將那魔獸穿破桃矢書房的落地窗,打進了高空的夜色裡。
桃矢捏著那根毫無雜色的雪白羽毛,緩緩走到一地的碎玻璃旁,單手抬起擋了擋高處因為玻璃破碎而灌進來的夜風,眼眸微眯,視線牢牢鎖在月的身上。
——臉上沒有一絲一毫的慌亂,反而有種習以為常的淡定自若。
就在月和那隻闖入的魔獸纏鬥之時,一陣鋼琴聲忽然響起,起初月並沒有在意,直到他發現,對麵原本凶狠的魔獸開始變得困倦,甚至在和他交手的時候都忍不住張大嘴想要打哈欠。
月張開羽翼懸停在半空,轉頭,隔著濃鬱的夜空,透過那扇破碎的玻璃窗,看向坐在純白色施坦威鋼琴前的男人。
在桃矢胸|前的衣兜裡,純白色的羽毛露出三分之一的柔軟,隨著夜風與輕柔舒緩的魔力微微擺動著。
月的眸色明明滅滅變幻了好幾下,而後轉頭看向那隻魔獸,直衝過去下手的力道越發凶殘。
……
鋼琴前的樂譜被窗戶灌進來的風吹得七零八落,散落在書房的地板上。
銀白色長發的精靈得勝歸來,雙翼微攏,月色的足尖緩緩落在鋼琴的琴麵之上,束起的發尾蜿蜒著與純白色的琴麵融合在一起,身側的手指卻沾染著猩紅的色彩。
滴答——
伴隨著接近尾聲的樂曲,精靈手指間的血色落在鋼琴的琴麵之上,如同盛開的玫瑰色。
“你的魔力,恢複了?”
月垂眸,居高臨下地看著他。
桃矢停下在黑白琴鍵上從容遊移的雙手,指尖蒼青色的魔力光芒逐漸消散而去。
“嗯。”桃矢抬眼看向精靈,“恢複了一些。”
這樣仰視的角度,讓桃矢想起初見月的時候。
審判日的那一天。
“從什麼時候開始的?”月又問。
這一次,桃矢並沒有回答,而是垂下眼簾,低低笑了一聲。
月蹙眉,唇角動了動。
桃矢從兜裡抽出一方手帕,低聲道:“先讓我幫你把手上的血擦乾淨,好不好?”
月聞言神色一頓,低頭看向自己的手指,這才發現剛才剝皮摳鱗的時候不小心沾染了魔獸的血,頓時嫌棄地皺起眉頭。
月亮不染塵埃,月亮屬性的精靈也最是喜潔。
就連自己的大翅膀每天都要仔仔細細清洗一遍,更彆提沾染上魔獸的血跡。
想了想,月正要從鋼琴上下來,卻被站起身的男人搶先一步攥住了手腕。
月:“?”
維持著微微俯身的動作,月的神色有些愕然。
從剛才開始一直收斂著眸光的男人掀起眼皮,窗外灌進來的風吹動男人額前的碎發,露出那極具侵略性的眉眼。
明明是舒適放鬆的家居服,卻是一身的凜冽氣場。
他的手指圈著精靈的手腕,手指微動。
眼中似乎有一團火在燃燒。
他本不該暴露得這麼快。
可是這隻魔獸出現的時機,在不合時宜中又正正恰到好處。
方才在書架邊,他從雪兔的眼睛裡看到了融化的愛意;
在看見月出手打鬥時,他心中湧現出的衝動不曾被理智強迫冷靜;
甚至於……當精靈再一次這樣居高臨下望著他時,桃矢的心裡隻剩下一個念頭。
桃矢的表情很平靜。
圈著月手腕的手指力道卻在緩緩收緊,倏然,他猛然用力,將站在高處的精靈拽進了懷裡。
而後抬起另一隻手,繞過那雙雪白的雙翼,按在懷中的精靈背部,將精靈用力禁錮在了自己的懷裡。
他曾經忍痛放棄留戀的月光,不是為了放月亮孤懸黑夜。
而是為了將來某一日,能將月亮擁入懷中。
——占為己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