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昏還在大地上流連,將這片植被退化、土地乾裂,即將沙漠化的平原照出一層殘酷的燦金色。
三百多個皮膚黑黃、披著防曬白袍的土著呆呆站著,哪怕汗水流進了眼睛裡,也不敢眨動一下。
無論是不久之前還橫行霸道,現在卻跪在地上抖得像得了瘋病的巴斯首領,還是眼前這位看起來無比脆弱、卻仿佛成了幻影的青年,帶給他們的衝擊都實在太大了,哪怕是其中一件發生在他們麵前,都能讓他們懷疑太陽不再升起,更何況是兩件同時發生。
他們看向青年的眼神中都透露著震撼,卻不知道,麵前這位看起來遊刃有餘的青年,也是剛剛才放下了一直懸著的大石。
遲意深心裡鬆了口氣。
雖然係統一再保證過,但是當那把斧子劈過來時,他還是不可避免地緊張起來,不是他懷疑係統欺騙他,也不是他不相信比他高出不知多少個維度的位麵商店係統無法保護他。他隻是難以控製地犯了一個普通人都會犯的毛病。
遲意深是個很有自知之明的人,哪怕是重生前的他,也隻是體格更強壯一些,本質上並沒有變異,他清楚他的血肉之軀根本抵抗不了冷兵器,更何況現在的他比重生前的身體素質還要差,而大河部落的首領巴斯光是肉眼看上去就比他強壯太多,如果沒有係統,他連閃躲都會無比狼狽,偏偏他還不能閃躲。不但要竭力克製住遭遇襲擊時反射性躲閃的本能,還要表現出雲淡風輕的高人風範。
在這樣一個食物和水源都短缺的末世當中,擁有大量物資會引來多少麻煩他再清楚不過,如果他不能用絕對的力量震懾住這些土著,那麼他彆想好好做生意,一開門就會被這些土著劫掠一空。
沒有拳頭的文明隻是一個笑話。他自己也是個男人,他清楚雄性的掠奪本能。尤其當人類連生存問題都難以解決的時候,被規訓出來的人性就會為獸性退讓,哪怕是從前再溫存善良的人,也會為了生存而不得不學會掠奪。這種情況,他重生之前見得太多了。
確定了位麵商店係統保護自己的方式,遲意深再度露出他專門練習過的微笑,他沒有理會跪在旁邊幾乎嚇破了膽子的巴斯,“自我介紹一下,我是遲意深,是這間位麵小賣部的主人,也是一個誠信本分的商人,我歡迎任何一位顧客,隻要你們能付出合理的價格,就能在我這裡買到任何東西。”他嘴角微彎,強調,“任何。”
此時此刻,無論是抱著掠奪目的而來的大河部落,還是跟著莎娜一起被脅迫過來的小河部落的人,都不由自主打了個寒戰,因為青年的笑容看起來彬彬有禮,仔細看卻發現其中藏著比深淵還要危險的氣息。沒有人再敢造次。
五分鐘後,伴隨著自動數錢機叮的一聲響,一個機械女聲響了起來,“您已入賬金幣四個。”
雖然早就做好了準備,但是聽見這個聲音,一個拿著一瓶礦泉水的大漢還是下意識抖了抖身體,離那個自動數錢機遠一點,生怕再晚一點就要被那台古怪的、能夠吞吃金幣的東西吞進去。
此時位麵小賣部門口已經排起了長長的隊伍,還有買了東西的人往回跑帶來更多的人,但無一例外,每一個人在買完東西走出小賣部之前,都會朝遲意深比一個奇怪的手勢——拇指向上舉高到頭頂,另一隻手按在胸口,還微微彎了下腰,好像在鞠躬。
【宿主,這是這個世界土著對用來表示對強者臣服的動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