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星15號下午六點整。
管市長接了一通電話,然後就開始收拾東西。
相比起之前的高高在上頤指氣使,管市長此時滿臉煩躁,也就是短短一天而已,他就預感自己要地位不保了。
千湖山的怪象、長亭路憑空而來的石頭……已經引起了中央上層的關注,趁著更高級的大人物還沒有來,管市長決定早早行動走走關係。
其實論管理能力,管市長不能說出色,他是壓根沒有,然而因為晉安市是國內的老牌城市,自有一套運行體係,這麼多年來也好端端的,沒有出過任何亂子,所以晉安市市長這個位置,哪怕是一頭豬坐上去都能好好的,不過管市長當然不會認為自己是豬,他自認十分有管理才華,看看他手下那個秘書,高學曆人才、博士畢業,不還是被他管得服服帖帖隻能給他當下屬?(秘書:???)
而要論學曆,其實管市長的學曆也不高,隻是末流學校本科畢業,他能一路坐到市長這個位置,純粹是當年考公時運氣好,恰好碰上大洗牌,許多崗位空缺,他瞎貓碰上死耗子趕上趟了,家裡又剛好有些關係,才一步步把他運作到這個地位。
本來過幾個月評級完他就能再往上升一升,離開最近事兒越來越多的晉安市,偏偏不知道哪個不長眼的把消息透露給那女人知道,想起那個鄭局長對他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嫌棄樣兒,管市長就覺得要壞事。
所以趁著他們還沒來得及向上彙報,他得趕緊走關係把自己從晉安市這趟渾水裡摘出去。
“女人就是大驚小怪,不就是掉點石頭多個海市蜃樓!那東西不動也不害人,有什麼可怕的,女人就是膽小!”管市長嘀咕完,拎上那個蓋著黑布的籠子就走了出去。
在他這裡,沒有任何事情是“關係”不能解決的,如果有,那就是關係還不夠硬。
政府辦公大樓難得加了班,他乘電梯下樓時沒有任何人跟他搶,不到十幾秒就下降到了地下停車場。
昏暗的地下停車場裡亮起了感應燈,管市長一邊接電話一邊朝著自己的停車位走,“哎你有什麼好擔心的,我們相識這麼多年,難道你還不知道我老管是個言出必行的老實人?知道你著急,我這就開車給你送去,明天是周六,誰敢讓我這個市長加班……你說網上那個預言?那就是一造謠的,賬號都被封了,你一個大所長不能也信吧?放心,那玩意比狗還乖,在籠子裡連叫喚一下都不敢!怎麼能是P的呢?保管對你的研究有用!”
管市長找到地方,開車門坐進去,把籠子放在了旁邊副駕駛座上,一邊擼了坨鼻涕甩到車外,啪的一聲,鼻涕粘在了旁邊一輛粉紅色的甲殼蟲上。
他還在滔滔不絕,“那個女人看得可緊了,把這東西弄出來也費了我一番功夫……哎你實在太客氣了,咱們朋友一場要什麼回報呢……哎對對對,我要是能再升一級,也能幫你更多的忙,哎我一把年紀了,沒有你想得通透啊!好好好,我這就開車出去……”
掛斷了電話,管市長渾身輕鬆,“有了這一層關係,看那個女人還怎麼給我臉色看。”
關上車窗啟動車子,管市長正要開出停車位,旁邊的籠子忽然劇烈地動了兩下,管市長疑惑地看了一眼那個籠子,在這一刻,也不知哪裡來的預感,他忽然想起了那篇預言。
——……那些食肉的怪物,最初的目標就是人類……
他謹慎地用水瓶砸了那籠子兩下,籠子一動不動。管市長鬆了口氣,覺得是自己剛剛看錯了。
他收回目光啟動車燈,下一刻,他忽然抽搐了一下,一根黑色的東西從他眼球中衝了出來……血噴薄而出,他癱在駕駛座上,眼球被往前頂著粘到了擋風玻璃上,像一坨鼻涕……
一個小時後,陸陸續續有人下班走進地下停車場,一對年輕人剛剛拐過彎,觸不及防就被刺眼的車燈閃到了眼睛,兩人低罵一聲,“靠,是誰這麼沒公德心,在這裡拿車燈晃人?”
“喂,這好像是管市長的車。”
猶豫車前燈實在太亮了,顯得車內愈發昏暗。兩人隻隱約看見擋風玻璃後有個人直直坐在駕駛座上,並不能看清他的臉,但能坐在管市長的駕駛座上,還拿車燈晃人的,好像隻有管市長做得出來啊!
兩人心裡害怕,剛剛他們說得不會被管市長聽見了吧?
眼見車內的人似乎動了動,兩人嚇得趕緊往後退,他們寧肯繞遠路,也不想從管市長那邊經過。
不久後,粉色甲殼蟲的車主發現車門上的鼻涕,被惡心得尖叫起來,引來了停車場的保安。
新來的保安不認識管市長的車,用力拍著車門讓他遵守秩序關閉車燈,見車內的人一直沒動靜,保安就把手電筒照了進去……
鄭浩敏正在翻閱遲意深從小到大的資料以及人際關係網絡,今天下午她這個組的人將此人的老師同學以及鄰居詢問了個遍,並沒能得到什麼有用的線索。
這些人有喜歡遲意深的也有討厭他的,喜歡他的人說他是脾氣溫和的好人,討厭他的說他做作,但總結來看,這就是個普普通通的男生,從小到大的經曆都沒有什麼特彆出彩的。
這時,下屬過來將一份新的報告遞到她麵前,“鄭局,有線索了,有個叫何崇的,跟遲意深關係比較好,13號下午跟遲意深見過麵。”
13號,正是遲意深第一次表現出異常的時間,那下屬道:“根據何崇回憶,當時遲意深還明確跟他提到過14號世界會發現巨變。”
鄭浩敏眼神亮了亮,正要繼續詢問,辦公室的門忽然被人推開,這個未經允許就衝進來的人是管市長的秘書,姓趙,趙秘書滿頭是汗,哆哆嗦嗦道:“鄭局,您、您去看看吧!市長他……死了!”